白玉的台階,一級一級向上,台階的兩邊,整整齊齊地種著青鬆翠柏。台階的白色和鬆柏的濃綠,構成了一片的莊嚴肅穆。四周的環境很安靜,風吹過的時候,有輕輕的沙沙聲,送來淡淡的鬆香。

木木穿著一身黑色的連衣裙牽著一個小小的孩子,一級一級地往上走。

“媽媽,我好累,可以休息嗎?”小小的孩子抬起頭,看著木木,她的眉眼臉型和木木有七分相似,唯獨一雙很像穆遠的眼睛明亮而幹淨。

“我們到了再休息好嗎?”木木看了看前方,彎腰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溫和地說“我們如果早點到,爸爸也會高興的。”

小女孩撅起嘴,還是慢吞吞地繼續往上爬,一邊爬一邊問:

“媽媽,那我們等上去了,是不是就能見到爸爸了?”

木木沒有說話,隻是彎下腰,拉著孩子的手,走向更高的地方。孩子邁著肥嘟嘟的小短腿,費力地跟上她媽媽的速度。

風吹過鬆樹,一片如海濤的沙沙聲。

陵園裏靜悄悄的。生,是由哭聲的喧鬧來慶祝的,那麼死,就是由緬懷的沉默來構成的。那些我們所熟悉,所深愛的人,在黑暗的世界裏靜靜地沉睡,他們的故事,由我們這些活著的人銘記。

木木在墓碑前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將手中的白花交給了小女孩兒,示意她親自把花放在墓碑前。

小女孩恭恭敬敬地把一束白玫瑰輕輕放在了墓碑的前麵,然後學著媽媽的樣子,雙手合十,但是她並沒有見過躺在墓碑下麵的人,她出生得太晚,很多東西,對於她而言,隻是一個模糊的符號而已,一個名字,一個稱呼,也許偶爾帶著她小小的想象,再沒有了更多的信息。沒過多久,小姑娘就覺得無趣了,時不時偷偷偏頭看看她的媽媽。

木木站在墓碑前,神色很虔誠。她默默地說了些什麼,但是誰也聽不到。

片刻之後,木木牽著孩子的小手,順著原路返回。

孩子終於忍不住了,搖了搖木木的手問:

“媽媽,為什麼我都沒有看到爸爸呢?”

木木看了看時間,笑著說:

“爸爸應該還在醫院吧?”

小姑娘的臉扭成了苦瓜,委屈地說:

“難道爸爸不喜歡爺爺奶奶?為什麼爸爸都不來?”

“喜歡的呀,爸爸喜歡爺爺奶奶,就像你喜歡爸爸媽媽一樣的”木木摸摸孩子毛茸茸的腦袋,溫柔地說“隻是,爸爸需要去幫助叔叔啊,寶貝你沒有看到叔叔受傷了,流了很多血,需要爸爸幫助嗎?”

小姑娘揚起腦袋,想了想,說:

“嗯,爸爸經常幫助別人。”【【【【至此,所有以為穆遠出了車禍的,以為穆遠被廢了的,以為我當了後爹的人,通通的,通通的給我去麵壁!嗷~~~~~這是你們對於我人品的嚴重不信任!!!】】】】

台階的盡頭,一個穿著深綠色軍裝的男人安靜地站著,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他高而挺拔,一雙

眼睛明亮銳利,當他冷冷看過的時候,似乎有刀光閃過。看到兩個人從上麵下來,他的臉上綻開了一個淺淺的笑。

“爸爸!”小姑娘叫著鬆開木木的手,撲了過去。

男人彎下腰,一把將小姑娘抱起來,問:

“是自己上去的?”

“嗯!”

“好姑娘!”

木木有些幽怨地看了穆遠一眼道:

“你見義勇為還見上癮了啊?”

穆遠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把小姑娘放下來,看著木木。

木木歎了口氣道:

“剛才配天打電話過來,說三年前得那個案子已經宣判下來了。”

穆遠點點頭說:

“我相信管意。”

木木更加幽怨了:

“你還真是給管意找了大麻煩啊,人家官二代加富二代,撞死個把人一個酒駕就啥事兒都沒有了,你還非要跟人死磕,連管意都驚動了,他可是為了扳倒這些人,下了大工夫啊,配天說,還好他們現在在國外,不然啊,指不定管意出門都要被人拍磚的。”

穆遠靜靜地看著木木,非常認真地說:

“你不在現場,被撞倒的是孕婦,雖然我已經盡力把她送到醫院去了,可是還是沒有搶過來,他的丈夫後來趕到,哭得很慘。”一個即將成為父親的人,瞬間失去了自己妻子和孩子的感覺,穆遠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