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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揚起,受到北風無情的襲擊,臉上辣刺刺的。青年大步踏在熟悉的人行天橋上,頭頂一盞盞白蒙的燈光掠過,令稍微清秀蒼白的臉龐忽明忽暗。天寒地冷,天橋上的行人稀落。他腳下步速不減,扯高衣領企圖阻擋無處不入的寒意,氣溫縱使比前兩天提升了,入夜仍能感受到嚴寒,要命的是一陣緊似一陣的細雨,冷意挾雜淩厲的刀鋒彷佛如虎添翼。
又濕又冷,秀眉緊皺,薄豔的紅唇吐出一句咒罵。愈想愈是忿忿不平,怒火積壓在心中無法發泄,青年將心中所恨的人十八代祖宗外加後代咀咒進去,完全忘記自己也是後代之一。
一個鬥大的霓虹燈呈現眼前,招牌上清楚寫著某某超市的名號。他腳步突然一停,明眸一轉,亮出淘氣的意光,緊繃的紅唇勾起漂亮的弧度。
這超市大得有點可怕,一排排貨架向前延伸,像是漫無邊際不會停止。青年漫無目的地徘徊在眾多貨架當中,逛了一圈,便摸清超市內所有防盜鏡和閉路電視的位置。
在零食部前,他停下腳步刻意地四處張望,臉上笑容更加歡愉,確定超市內的保安發現他這號人物後,便探手將印有胡子老頭的薯片刮去條碼,表麵作勢放進背袋中,手腕暗地裏一轉,薯片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貨架的陰暗處。
如是者,在其他貨架前依樣畫葫蘆,數分鍾後,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便尾隨在後。察覺到那保安員後青年笑得更歡,手下偷天換日的功夫更是流暢。手上取了瓶梅子氣酒,光想待會兒那些保安員看到空無一物的背袋時那滑稽的模樣,他便舒坦了。
「喝這個不覺得不過癮嗎?」
驀地響起的問話將青年嚇一大跳,手中一滑,酒瓶害點給跌破了,他側目瞪著來人。
「你是誰?」來人細看陌生又有點熟悉,青年一時間迷茫了。
那人露出一排齊垛垛的白齒,「介紹你這牌子的Liqueurs,酒精純度70%。」搖搖酒瓶,尖削的下巴努向青年手中的梅子酒,「比那小孩喝餿水好多了。」
等待一會,「不喜歡西式嗎?」那人不見回應,皺皺眉像是苦惱一番,「那嘛...白乾兒吧,都是烈酒。」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青年疑惑地歪頭問。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他露齒一笑,渾然不覺唐突,「沒關係,一次生兩次熟,誰不是從不認識到熟透的?你是化學係的任礽尚對吧?我叫張傲,人類行為學係的學生。」
秀眉攏聚,任礽尚搜索腦海一番,並不存有這號人物的影像,輕聲「嗯」了一句,不願跟這位莫名其妙的校友多費唇舌。
他抓住酒瓶大步邁開,不管身邊的人如何聒噪不休,滿擬張傲會自討沒趣離開。哪裏知道他全不為意,兀自隨在身後自問自答的大唱獨腳戲。
被纏得不耐煩,「你想怎樣?」任礽尚停下來望向那無意識不受歡迎的人,暗盤算怎樣才能擺脫他,
「我想怎樣?身為校友,本著偉大的友愛精神發揚我校可敬校訓,我不得不阻止你繼續錯下去。」張傲伸出食指左右搖晃,痛心疾首地說。
任礽尚悶哼一聲還是不管他。就讀築南大學整整一年也不曾聽說過甚麽狗屁不通的,他們學校最大的特點便是沒校規校訓。
「喂、喂、我還沒說完,你怎麽走啦!」
任礽尚瞥一眼那捧手胸`前裝心碎的人,抓住忘掉放回架中的梅子酒,步履不停,轉身離開超市。
「喂,高賣會被學校退學的。」意思意思的走了兩步,張傲便不再追上去。
任礽尚的回應是回首淡淡的一笑。
紅唇抹豔,星目流盼,曇花一現般的一笑幾欲叫人醉倒,張傲不由得看呆了。
見張傲沒跟上前,尚的眉頭稍舒,豈知到達大門通過櫃台時,經售貨員提醒方才發覺自己還提著那瓶酒。不情不願的,隻好全身的家財拿出來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