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段(1 / 2)

院。

時值黃昏,鴉鵲紛紛呱噪歸巢,殘磚爛瓦中似乎有風吹過,灰塵碎屑飛揚讓人毛骨悚然。

秦沐倒是完全不顧及當地人說這裏鬧鬼的傳言,踏進那堆破爛裏彎腰尋覓起來。

年歲久遠,除了燒毀的房梁及磚石,什麼都不剩下了。秦沐皺著眉,在裏麵查看,忽然眼角餘光瞥到一個物件。

他跨過兩根斷梁,在一堆石塊下抽出一座殘缺不全的觀音木雕。

秦沐拿在手裏反複打量,木雕縫隙中存了少量的香灰,看來是這家人曾經供奉過的。

觀音蓮坐已損,五官也模糊不清,手裏拿的東西卻很特別。

不是尋常見的柳枝淨瓶,秦沐仔細辨認,竟然是一根降魔杵。

正疑惑間,有腳步聲傳來,秦沐立即閃身隱藏到一顆大樹上去。

過了一會兒走來一個青年男子,穿著赭石色衣服背著包袱,步伐輕巧,秦沐看得出他武功不俗。

青年身後還跟著一個人,走近了居然是個提著竹籃的孩童,紮著抓髻,臉蛋圓圓頗為稚氣。

這兩人到了廢墟前停下腳步,那孩子放下竹籃取了些香燭紙錢出來擺好,青年從包袱裏拿了些酒水果子,也一一安放好。接著他從懷裏掏出火折子,點燃香燭,竟是一副祭拜的架勢。

半黑不明的天色下,荒涼許久的廢墟前突然亮起火光,風打著旋把紙灰吹得四處飛揚,換個人見了這場景非嚇得尿褲子不可。

可惜秦沐不是普通人,他死死盯著二人的動作,風吹過燒紙錢的火堆,火焰拔高了一下,那孩子嚇得驚叫一聲,青年替他伸手一擋——

秦沐瞪大眼睛,那孩子不正是跟在曲硯身邊伺候的小童嗎?!

玄機樓兩個月前接了一樁古裏古怪的委托。

對方要查一樁二十年前的舊事。當時蘇州辛農鎮上有個姓黃的大戶人家,突然一夜之間被大火燒的幹幹淨淨,連屍骨都未留下。玄機樓就是要查這場火的緣由。

按說這對玄機樓實在算不得什麼,除了年日久遠,尋找蹤跡麻煩了些,以玄機樓的能耐追出真相也不過兩三個月的事。

不過當秦沐奉了掌門令開始查探才發現沒那麼簡單。

他的手下詢問了整個鎮子的老人,卻沒人記得這戶黃姓人家是什麼來曆,隻知道不是本地的,家裏連主帶仆似乎有四五十個人。那場大火當夜也沒人知道是怎麼燒起來的,再問均是一臉的諱莫如深。

秦沐想起到玄機樓下帖的中年人,一看就不是江湖人士。矮胖身材,一副和氣掌櫃的樣子,拜帖上的字跡倒是頗有風骨,奉上的銀票也十分豐厚。

那中年人臨走前猶豫著交待了一句:若是查不出就算了。

秦沐當時嗤笑。江湖之上哪有玄機樓探聽不出的消息。

如今一無所獲的秦沐親自出馬來這黃宅廢墟,想查出點蛛絲馬跡,不料卻撞上曲硯的小童和仆人前來祭拜。

他凝神屏氣,留心著二人的動作。

小童把紙錢放完,擦了擦鼻子說:這南邊的春天還怪冷的。紫檀哥哥,咱們回去吧。

別急紅楠,祭拜要誠心,不可急躁。那名叫紫檀的青年倒滿三杯酒,依次敬過後撒進火堆裏。火又竄高一陣,漸漸熄了。

兩人收拾好東西,紅楠嚷嚷著手冷,紫檀便牽了他一起走。

待他們走遠,秦沐方從樹上跳下來。曲硯的小童就叫紅楠,現在可以確認曲硯跟這戶被滅門的人家有關係。那他前些日子出現在蘇州,跟玄機樓查案是否有關聯呢?

有趣,秦沐勾起唇角一笑,拿著那尊殘破的木雕觀音,向玄機樓奔去。

回了玄機樓他把木雕扔給專司天下古玩雜學的博然堂堂主去研究,看有什麼說頭。

這時,一個門人捧了隻信鴿前來回話。

少主,京城那邊來消息了,說官宦人家裏並沒有曲硯這個名字。

秦沐皺皺眉,接過信鴿腿上的小竹筒,抽出絹條來看:當真一點蹤跡都沒有?

門人又回到:隻查到一個茶莊裏有個姓曲的賬房先生,別的就沒了。

嗬,這不是有消息嗎?秦沐冷笑一聲。

門人一驚,小心問道:少主,這茶莊我們查過,主人並不是什麼大商富豪,隻是間小店而已。

秦沐念著白絹上的內容:與九王府素有來往。看看,你們眼珠子都是擺設嗎?

門人惶恐跪下:是屬下粗心,請少主責罰。

自己去加練三天。秦沐擺手,那門人如獲大赦,躡手躡腳下去了。

秦沐把九王府三個字在嘴裏念了一遍,迅速在心裏過了一遍在機要司學過的東西。

當今聖上誕有十一個皇子,其中有四個幼年夭折,又有一個於少年時病死。因此現今隻剩下六名皇子,個個都有了封號封地,並在朝中任了職。

唯獨九皇子體弱多病深居簡出,皇帝沒有賜封號,封地劃了也不見送他出京,王府大門上連正經匾額都沒掛,隻在燈籠上寫著一個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