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鋒擺擺手,淡淡道:“你有分寸就行。跟著我這些年,吃得苦頭不少,終於到了現在,也該讓你有些好處。隻是有一條,你自己說的,心裏有分寸,若是讓我知道你手爪子越來越長,心越來越黑,到時候別怪我不顧這麼多年的主仆之情。”
於得祿“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連稱奴才不敢。隻聽譚鋒道:“行了,起來吧。你剛才不是說去各宮走走嗎?我倒想起個地方,走,咱們過去瞧瞧。”
於得祿連忙爬起,小心翼翼道:“皇上是想去哪裏?皇後和皇貴妃今兒都打發了人來送點心,還有舒妃娘娘和姚妃娘娘,靜嬪悅嬪芳嬪娘娘那裏皇上也有日子沒過去了,洛嬪娘娘院裏的紅梅開得最好……哦!要不然,就去幾位新進宮的小主那裏看看?”
“去照月軒。”
譚鋒一錘定音,差點兒沒驚掉於得祿的下巴,心想我的天,皇上怎麼想起這位主兒來了?再說去那裏做什麼?那可是還不曾侍寢過的,住的地方又偏遠。
但譚鋒既然做了決定,哪還有他反對的餘地,於是主仆兩個出了養心殿,也不帶隨從,隻帶了個小太監,繞過金豐橋,貼著宮牆根兒,走了小半個時辰,到照月軒的時候,太陽都快下山了。
於得祿一門心思往前走,忽然就見一條胳膊攔在身前,忙停下腳步,順著譚鋒的視線看過去,就見一個小太監和兩個宮女正提著食盒一麵說笑一麵往照月軒裏去。
“我看素雲姑姑怕是攔不住小主了,若我猜得不錯,明天小主就能出這個院子,素雲姑姑必定一敗塗地。”
那小太監嘿嘿笑著,語氣裏竟有幾絲興奮之意,又聽一個宮女道:“小主也是,別人攤上她這麼個處境,不知怎麼多愁善感,哪裏還有心思到處逛?她倒好,沒心沒肺似得,素雲姑姑也是為她好,再怎麼著,這旁邊不遠就是冷宮,讓她知道了這事兒,那不是雪上加霜嗎?看她還能樂得起來。”
小太監道:“那可不一定,你剛剛也說了,小主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叫我說,就讓她知道不遠處是冷宮也沒什麼,說不定還想進去看看呢。”!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閉嘴,這話也是隨便亂說的?你這不是咒小主一樣?她雖和氣,也分什麼事,若聽見這話,打死你也活該。”
另一個小宮女的話驟然嚴厲起來,小太監便縮了縮脖子,咕噥道:“哪有你說的這樣厲害?小南子昨兒看見一個螞蟻窩,想用開水澆,還讓小主給教育了一頓,連螞蟻都不忍心弄死,我這奴才好歹是條人命……”
再往後的話就聽不清了,因為三人已經進了院子。
於得祿小心看了看譚鋒的麵色,卻見皇上臉上雖沒什麼表情,眼裏卻添了一絲笑意,淡淡道:“這個寧氏女,似乎有點意思啊。走,咱們別驚動了人,悄悄兒進去看看。”
“素雲,到底這照月軒西邊是個什麼所在?讓你防著我跟防賊似得。我還不信了,它就是個刀山火海,我隔著遠遠兒的瞧瞧不行?”
悄悄進了院子,這會兒院裏也沒有人,主仆兩個剛來到大門口,便聽裏麵一個嬌慵的聲音似是在磨纏著誰。
譚鋒便不覺停了腳步,微微一想,明白了:照月軒西邊不遠就是冷宮,看來這個叫素雲的宮女是怕主子知道後傷心,所以瞞著她,甚至不知想了什麼法子,到今日也沒讓她看見冷宮。這也是用心良苦了,明知她這主子難有出頭之日,卻還這般忠心,寧溪月福氣不怎麼樣,運氣倒還不錯,在這冷酷的後宮之中,竟被她得了這樣一個管事宮女。
一麵想著,果然就聽一個無奈的聲音道:“小主若要逛,這後宮各處都使得,且新進宮的那幾位小主,你們正該彼此多走動熟悉,她們如今在各宮中的住處也是各有特色的。”
“罷罷罷,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何苦來?我這輩子沒別的願望,吃得痛快睡得安穩過得舒服就行,其它就不想了,也沒資格想。這兩天我心裏貓抓似想的一件事就是這照月軒西邊到底是個什麼地方?能讓你這樣煞費苦心的阻止我接近。素雲,你要知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你能阻得了我今天,阻不了明天,阻得了明天也阻不了後天,是不是?”
“小主,飯擺好了,請您用晚飯吧。”
“哎哎哎!別走,咱把話說清楚了,不然我吃不下,好素雲,你就告訴我吧,到底有什麼可怕的?難不成是慎刑司?可我呆了這麼多日子,也沒聽見什麼慘叫哭嚎……”
這女人什麼性子啊?天生愛作死嗎?
譚鋒又好氣又好笑,他從小就在宮中長大,宮中的女人都是端莊溫婉識大體的,即便有幾個活潑天真的女孩兒,也是時刻注意著分寸,似這般近乎無賴的舉動,別說見了,就是聽都沒聽說過。
既然那個叫素雲的宮女不肯說,寧溪月就該猜出那必定是什麼不好或者忌諱的地方,從此後一字不提才是正理,哪有像她這樣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這不是上趕著找不自在嗎?
這不是一個適合後宮的女人,但是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