繚繞清香,靜默安靜。一時間廳堂內沉靜無話,阿娘默然在宋秀才旁邊,閉目已久的宋秀才握著太師椅的手也漸漸放鬆了些,微微歇了一口氣,睜眼看我,“惜兒,我與你阿娘議事,你莫要插嘴,回去!”說著還是擺手,示意下人送我回去,我向周圍一瞥,雨煙杏芳皆是低眉垂首,阿娘無話,隻有櫻紅的裙角隨風而動,一時間再無人應話。
“父親!”我思索著要不要喊阿爹一類的,婉轉的想了遍,阿娘叫著不奇怪,阿爹倒是奇怪,兆京城內皆是南周子民,向來稱阿爹為父親及爹爹一類,隻有少數南夷的族落才稱阿爹,阿爹喊著順口,如今喊父親倒覺得沉重了些。微微動了動身子,恭敬道:“父親與阿娘商議的乃是女兒的終身大事,又怎能不容女兒插嘴!”
結合了聽雨樓那萬大人與那誰的對話,我料想宋秀才這次發怒的原因,大概是宋惜惜與邵城隱這門親事,讓宋秀才在朝堂上受了不少冷言冷語,雖有邵威的庇護和他兩朝元老的德高望重,卻也避免不了朝堂的明槍暗劍,不然怎麼一回來就說著退親的事,這門親對我來說是何等珍貴的一個機會,拿回白虎墜,假扮宋惜惜,誤認崇明,不都是為了這門親和身份,我是不會前功盡的。
宋秀才歎了口氣,細細說道:“惜兒,且不說那宮廷門院規矩甚多,你性子野,在府裏就這般,更何況在那宮門。那陵陽王喜怒無常,性格變化多端,叱吒四海九州的人物更加不好惹,前些日子眠花柳宿,這兩年來攻打大梁回朝,性子冷峻睿智,心機深不可測,雖未遷至封地,在皇都王府中,早有姬妾、寵姬無數,你嫁過去雖是正妃,卻也不過受個冷落之名,為父實是不想毀了你半生啊!”說完已是老淚縱橫,滿臉哀色。
字字句句都抨擊著我的心,大概他是真心疼愛這個女兒的,這番話是說給九泉下的宋惜惜聽的,但我不是,所以即使再感動,也要理智些,莫被這意外的親情衝昏了頭腦,這是廖炎教的,他說再是感動再是心痛,也不要淪陷,這是一個成功的假扮者該有的素質和心理。
“所以,你要退親?”他如此替宋惜惜著想,可曾替自己想過,我雖不知道南周的君臣製度,卻也曾聽廖炎提過,抗旨的罪名可不小,恐怕他頭上那頂烏紗帽也要摘了,莫說他是丞相,再不然最深的就是誅九族滅六親,宋秀才也著實膽大。
“難不成讓你嫁過去受冷落,老死宮門王府!”像是憤恨,卻又透著關心,“早知有今日,當初就不該聽惠一之言,將你交於他。”宋秀才以袖掩麵,到如今都是回不去的,宋惜惜回不來,惠一回不來,這些都是天命,漢白玉虎墜在袖中握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