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寒意漸深。
大約是近冬期的原因,早上說來也覺得是清涼寒意多了幾許。雨煙早已不在房中,大概是去廚房準備膳食了吧!推開南窗,冷不丁的,信鴿直飛入屋子,落在架台上。我過去抽下信鴿信筒裏的信,短短幾字,算是回了我昨晚的信。我和廖炎請求,將阿卉支來幫我陪我,他卻又當即回絕,當真是舍不得這個阿妹啊!一番氣決,紙條被揉成了團團,在手心打轉。
“小姐!”雨煙直直的衝了進來,也沒見她端飯菜。“小姐!夫人,剛剛譴了杏蘭姑姑來請小姐去花廳一趟。”說罷,人已近前,冒冒失失。話說阿娘請我去花廳,大抵也就是為了那邵威的宴會。
雨煙又為我添了件衣衫,杏蘭姑子還在教導我一會兒阿娘親切自是不避嫌,關鍵是待到宋秀才下朝後別惹他,我聽著,暗自將那廖炎從宋惜惜那兒搜刮來的玉虎的墜子收進了袖裏。這可是個好東西,太後親賜的呢,阿娘倒是無所謂,若是那宋秀才的話,惹急了他,還得拿這個來做護身符呢。
還是杏蘭迎路,我和雨煙居中,後麵還跟了兩個丫頭。一路觀假山觀花,適逢深秋那菊花早也開的凋零,再不過半月便要入冬,那時觀梅就可以了。
檀香清淡,紗簾輕搖,入室聞香。話又說回來,宋秀才也真算是個愛風雅,喜簡潔的人,否則哪個丞相的府邸不是盡顯奢華大氣的,不過看起來也真是極俗的,但是這宋府看起來風雅古樸,倒也不是極討厭的。
阿娘坐在花廳的上座,一見我,和藹的臉上掛滿了笑意,清新溫柔。真真像是看到了阿娘一般。“阿娘!”我一下子蹦到阿娘麵前,阿娘起身直扶過我,“仔細摔著!”像是責備卻也聽出來多許的關心。
杏芳著手端了杯茶走過來。聽杏蘭和雨煙說過,這南周大戶官吏人家大多有個早安禮數,也不過盡是子女早起給父母請茶請安,宋秀才這般注重禮數的人又豈會放過我,大概是剛回半月不熟吧,這會才說,到底是俗了點,在蠻族就不需要遵守什麼禮儀的。
扶著阿娘坐下,接過杏芳盤子裏的茶,恭恭敬敬的對阿娘作了個揖,“阿娘,喝茶!”阿娘還是一笑,接過茶喝了口,放回了盤子裏,杏芳方才退下。阿娘道了句乖,我才和阿娘聊起來。
一番聊下來,暨於嬴燕是個極為隨和的人,不僅和阿娘長得像,和阿娘的性子也是相似的。我知道暨於嬴燕為了我的親生阿娘,也就是她姐姐暨於嬴容,嫁入南周宋府。因為相貌相同,因為性格相似,外人是分辨不出嬴燕和嬴容是哪裏不同吧!我想大概隻有我那個大月氏的外公才知道嫁入南周的不是我的阿娘,而是她的妹妹吧!
因為阿娘是大月氏的王長女,所以和親的人該是我的阿娘。大月氏英勇非凡,卻也敗在這陵陽王邵城隱的軍下,為求部落永存才願讓出王長女和親,隻求結永世之好。誰人不知大月氏王族中有兩位王女,同孿胞生,一名容,二名燕,善歌舞,工詩文,傾城容色,傾城美名。邵威再有心想要其入後宮也是難事,大月氏又怎容的其王長女為妾,所以前提便是為後。文順殯天,封嬴容為後,還要顧及陵陽王的臉色,躊躇之下,將嬴容指給了宋光潛。
如此倒也不為過,一來皇族無男子及冠,二來宋光潛算是二朝元老,身份高貴,又未封夫人。嬴容嫁過來的時候,兩族結好,旭陽帝邵威當即封了嬴容一品夫人,封號麓元,位比丞相,雖無實權,這般也算是給足了大月氏麵子,大月氏自是樂意。其實那個時候,阿娘正與阿爹在蠻族。大概是大月氏外公已經放棄了吧,他會不會也希望阿娘有個好歸宿。躊躇之下,大月氏暨於可汗隻得向外公布,王女嬴燕,因勞疾複發,於王長女出嫁之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