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耷拉著腦袋。
“瑤瑤,還不走?”
“嗯,今天我值班。”
“哦,那我先走了,晚上小心點。”
“老大。”方決明抬腳剛想走的時候,身後傳來瑤瑤的聲音。方決明回過頭,她仍舊保持著剛才那個姿勢站著,眼睛裏卻有些憂傷。
“老大,寧海辰現在是不是可以定罪了?”
“嗯,今天回去遞資料,明天就可以提交法院了。”
“那寧海辰……就是要死了麼?”
“當然,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我總覺得,他真的不像是這樣的人,你看他從頭到尾都很少說話,我們問什麼他就承認,這樣逆來順受的人怎麼會殺人呢?”
“你才畢業,覺得寧海辰慈眉善目,所以就不會殺人。很多人在殺人的時候,真的不會想到對方會死,而且不會想到他拿起刀的一刻要負多大的責任。他隻是腦子突然間空白,就拿起了刀,覺得心頭之恨必須要報,刻不容緩。他回過神來的時候,想起麵前躺著的是誰的時候,他自己都不會相信自己做了這樣的事情。”
“但是老大,你自己不也是和我們說過,寧海辰坐在現場的時候渾身都是血,既沒有失去理智,也沒有掉一滴眼淚,還主動伸出手給你戴手銬麼?如果是他殺了人,怎麼會這樣冷靜呢?是不是梁非予自殺,然後寧海辰才會這樣冷靜?”
“如果梁非予是自殺,寧海辰才會更不冷靜。你別忘了,寧海辰也愛了梁非予這麼多年。愛情這個東西是沒辦法用冷靜還衡量的,尤其是你愛的人鮮血淋淋苟延殘喘倒在你麵前,你會痛不欲生。”
“那寧海辰怎麼沒有哭呢?”
“他哭了。”方決明的煙抽了一半,回過頭來,“他心裏麵都是眼淚,血做的。”
十三
牢房這個操蛋的地方真的是越來越冷了。到半夜的時候我經常四肢僵硬地醒過來,膝蓋傳來的疼痛讓我在西天取經的道路上經曆九九八十一難,然後睡眼朦朧地給方決明他們拉出去審問。這個事情似乎比我想象的拖的要漫長的多,我本以為他們會很快地定我的罪,但是現在方決明的架勢,是安營紮寨地準備和我打持久戰。
隻不過這個念頭在我剛想了不到兩天的時候就給打消了,因為我在方決明的嘴裏聽見了一個名字,肖瑩。
非予,如果當初我們沒有在那間小酒吧見麵,如果我沒有神經病一樣地聽見你的那個同學唱歌而是繼續向前走,我們現在是不是就不會有任何瓜葛?或者說我死了,或者說我賣身求榮地成名了,再或者我在這世界的某一個角落鰥寡孤獨地苟活著。和我現在的處境加在一起,這就像是數軸的四個方向一樣,不同的象限有不同的人生。我當初站在原點的時候,一不小心走錯了方向,於是就遇上你。如果你我各畫一條雙曲線,說不定現在沒有交點了吧?
再或者說,我的媽媽真的不應該在我高中的時候重新和他的初戀情人舊情複燃,那樣的話我們就不會遇到這之後的那些事情,任何一件倒黴的事情都不會遇到,然後我和你就可以過神仙一樣的快活日子。
不過老實說,在我們回到小城市過起隱居一樣的生活的時候,真的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了,幸福到足以讓我在這陰暗潮濕又發黴的地方打發我每一個孤單無聊的夜晚。這裏每天都會有新的犯人被帶進來,又有很多人被花錢保釋出去。晚上的時候我經常可以聽到嗚嗚的哭聲,那些在外麵叫囂著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在這裏不到一晚上就哭爹喊娘地求饒著想回家?小弟,怎麼能讓你回家呢,你殺了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