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一瞪著大眼看站在自己病床前的蘇安逸,然後問他,“是誰告訴你的。”的確,唯一不笨,她懷孕的事情來來去去就這麼幾個人知道,沈嘉言告訴沈家的人,這一點林唯一並不責怪什麼,畢竟這個孩子是姓沈的,但現在蘇安逸能這麼快知道,林唯一肯定這裏頭有什麼陰謀了。
其實林唯一差不多已經知道那個人是誰了,沈嘉言會告訴沈家人,但不可能送上門去找蘇安逸,隻是他想不明白,小舅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蘇安逸的出現,也許解答了唯一的疑惑。蘇安逸容不下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林唯一不傻,小舅推動這一切的用意,或許跟之前他們兩人之間的血親之謎有關,但那有怎麼樣呢?林唯一抿了抿唇。
“憑什麼!”林唯一是真的打算好好為自己活一次,這個孩子,她舍不得傷害,不管是誰,她都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一個完完全全屬於她的孩子。
蘇安逸咬著牙冷笑,一步步走到床邊,俯下身,目光死死地盯著林唯一,手卻是隔著被褥按上唯一的小腹,微微用力,冰冷的話語黏著舌尖一點點吐出來,寒得唯一頭皮發麻,“唯一,你想不想看我爸媽出車禍時的照片?很血腥,很殘忍啊。你不是要替你小舅還債嗎?好,我告訴你,拿命來抵,你看,怎麼樣?”
林唯一用一種冰冷的眼神盯著蘇安逸看,七年時間,足夠把曾經心動過的一個男生改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林唯一隻能淡然地笑,“你走吧,蘇安逸,別讓我再看到你。”
相見不如不見,這樣的蘇安逸,隻叫林唯一一次比一次覺得恐怖與惡心,她的孩子是無辜的,當年的事情,如果不是小舅逼得他們走投無路,的確也不會發生後來的車禍,但是唯一明白,這種東西還不起的,就像是當初的感情,還有現在的孩子,孩子比感情還難以舍棄,所以,她不會答應的。
蘇安逸扶著唯一小腹的手微微用力,唯一的心口猛地一跳,整個人神經質一般地彈起身,然後手一撥,狠狠地揮開蘇安逸的。
蘇安逸沒有想到唯一會這般激烈的反彈,腳上的傷一疼,整個人也就沒能站穩力道,若不是扶著床沿一把,蘇安逸想,他可能會很狼狽地摔倒在地上。
林唯一盯著蘇安逸,咬著唇,“滾!”
是的,她不想再見到蘇安逸了,徹底地不想,這個人用他父母的性命來要挾自己,可是孩子是無辜的,她林唯一之前的確是傻了一次,以為放棄了沈嘉言就能讓自己心甘情願地去還債,可是心是還不去的,而現在,她更加不會拿孩子的生命來開玩笑!
蘇安逸穩住身子之後,還是湊近去,鼻尖近到幾乎要碰上唯一的,但是誰都沒有放棄視線的對峙,蘇安逸的眼底冰冷的,帶著一種毀滅人的欲望,“林唯一,你是不是以為我已經一無所有了,所以要求不了你了?我還有一條命,我自己的命。林唯一,你的幸福踩在我的命上,你想清楚……”
蘇安逸想,他是瘋了,的確是瘋了,他瘋狂地不想要唯一懷別的男人的孩子,他才知道,恨有多深,他愛這個女人,就有多深,他從七年前入了她的魔障,從此再也沒辦法解脫了。
林唯一,我愛你,很愛很愛你,你明白嗎?
蘇安逸的心,撕裂般疼痛,但是沒有用,一點用都沒有,林唯一被蘇安逸的癲狂嚇得胸口不停地吸氣,臉色一瞬間的蒼白,他不止是拿蘇伯父蘇伯母的命來折騰她,他還拿自己的命來威脅她……
為什麼,為什麼這些人要這樣子,她什麼都不曾做錯過,為什麼沒有人肯就這樣放過她,讓她好好的去喜歡一個人,去擁有一個完整的家?
林唯一腦袋裏最後的那根弦斷了,一揮手,那一巴掌響亮無比,林唯一的指尖掐住自己的掌心,蘇安逸俊美的臉上印著清晰的五個手指印,林唯一忽然就笑了起來,然後她開始扔身邊所有的東西,插著鮮花的瓶子、水杯、盒子……她能拿得到的一切東西,每一樣都向蘇安逸腳邊砸去。
“蘇安逸,我又多討厭你,你知道嗎?你是無辜,可是你想過沒有,我也無辜,如果可以,七年前,我真不想認識過你……”
這裏是甲級的護理病房,而且沈嘉言也有特別交代過,所以等這裏傳出動靜之後,很快地就有醫生護士過來,看見地就是一地的狼籍還有捂著肚子佝著腰背的林唯一,蘇安逸捏著拳頭,一動不動地站在床邊。
林唯一等醫生過來之後,才狠狠地抓住醫生的手,慢慢地抬起頭,額頭鬢角上都是冷汗,巴掌大的小臉毫無血色,“醫生,我肚子好疼……”
沈嘉言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嚇得心口差點飛出去,蹭一下站了起來,邊上林聰他們都奇怪了一下,這會兒他們在開會,商量關於遊樂場的開發案事情。本來林聰他們也都知道了唯一懷孕的事情,都挺為沈嘉言高興的,可是這高興勁還沒過,就看見他一臉陰鬱的樣子,誰都奇怪。
沈嘉言知道自己現在狀態不好,拽了林聰的脖子拖著他出了會議室,“開車送我去醫院!”
等林聰在沈嘉言的低氣壓下飆車到了醫院之後,沈嘉言根本理都沒有理林聰,一頭就往住院部衝,正好趕上唯一從手術室出來。
打過針的唯一已經睡著了,醫生見到沈嘉言來之後,歎了口氣,輕微地搖頭,沈嘉言隻覺得渾身發冷,“見紅了,這次好在護士去的及時,不過真的不能再受一點刺激了,頭三個月本來就危險,她身子有虛,你們……多照顧著點。”
好在,留住了。
沈嘉言護著唯一推到病房裏去,正好看見護士在收拾裏麵的床單,床單上有一塊紮眼的紅,沈嘉言的指尖顫了顫,等醫生護士幫唯一掛好點滴出去之後,沈嘉言才冷靜下來,輕輕地從被褥裏找到唯一的手,溫柔地握在自己手心裏,蹭了蹭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