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
映入眼簾的是一幕嵌了零三二點星的深黑色的夜空。
在原本空空的、混合了雪的、泥濘的一處土地上,有些違和地躺著一具不算長的人的軀體。
如果有人能走近不害怕地打上燈仔細瞧上幾眼的話,便可以看出來,那是一個少女。
看上去大約也就十五歲左右的模樣。
長相倒是很少見的,周正得很,看著竟比大戶人家金尊玉貴的小姐還要好看。
不過更稀奇的是她的穿著,該怎麼說呢……
雖然現在吃穿用度都使那些洋貨的有錢人家是不少,但穿得這樣稀奇又古怪的卻是沒有見過幾個。
而此時此刻,這個躺在這裏的、剛剛醒過來的人,隻覺得一個字——“冷”。
身下的雪地冰冰涼涼的,以天空為被更是冷風嗖嗖、沒有任何保暖的作用。
看來她還保持有對於最基本的一些概念,比如“寒冷”的了解。
黑色散亂的長發黏濕地沾在了雪和泥上,一雙琥珀色的瞳孔正半睜著。
“這裏是……哪兒?”
更重要的是,“我,又是誰?”
就像是憑空地出現在了這裏,憑空地,關於過去的、自己的記憶也消失不見了。
不知道自個兒是誰,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簡約卻又不失一種奇異美感的單色線條相交的紋樣,這樣一件有點兒詭異的衣服,是她身上的全部家當。
不對。
或許,還有一樣東西。
少女從雪地上坐了起來,說實話,她感覺到渾身軟弱,使不上勁兒。
但過了一會兒,還是又站了起來。
醒來時至今自己的右手是緊握成拳狀的,即使有點凍僵,她也還是能感覺到手心裏麵有一樣東西,硌著手。
五指慢慢張開,露出來的是一顆純黑色的種子。
這是一種非常少見的顏色。
倒不是說黑色少見,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隻是這顆種子的黑色卻純粹到了極點,沒有任何一絲其他的摻雜。
有一瞬間這少女似乎覺得這黑色把周圍的光都給吸進去了,自己對它注目的視線也要被這黑色吞沒,就像是有詭異的魔力一樣。
這是一顆什麼的種子呢?
她醒過來的時候,又為什麼會握著它呢?
奇怪。
但眼下最要緊的是,她根本沒有記憶,這讓她有些驚慌,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總之、對、首先,這兒是很冷的——冷到極點是會把人給凍死的。
出於求生的本能,她不想被凍僵在了這裏,她可不是一條會冬眠的蛇。
可身上的穿著實在很單薄,要到哪裏去再找一件衣裳裹上呢?
這條泥土路上夜裏幾乎沒有人經過,也不知道是不幸還是幸運,好人也沒有經過,壞人也沒有路過。
尤其是她此刻還不知道的是,這世界的外麵早已戰火紛飛,兒女情長全被湮沒在國仇家恨之下。
又是這麼危險的一個環境。
她無了記憶,就像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知曉。
勉強走過了不知道多遠的路,又繞過了幾條人跡稀少的巷道。
“天幹物燥——
小心火燭——”
哐當哐當的銅鑼聲,伴著更夫的聲音,還有幾聲時不時傳來的犬吠,這些是她現在唯幾能注意到,並被稍稍嚇了一跳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