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首注視著他的視線,注意到兩人過近的距離退後了兩步,再看清將軍換好的衣服時詫異道,“你洗好了?”

“你也洗好了。”拎著半濕的毛巾扔到錢煜懷裏。

錢煜眨眨眼睛努力回憶,依稀記得自己的確洗了澡,這之前因為……身子一僵,錢煜心髒撲通撲通直跳——被鄙視了,被威脅了,被恐嚇了……

將軍拿過幹淨的衣服遞給錢煜,錢煜扯出抹不自然的笑容迅速穿上,“早睡早起。”腿一跨立馬衝出浴室。

老天啊!這古董壓根是個喜怒不定、精神有分裂傾向、變臉迅速的混蛋!

錢煜坐在沙發上狠狠喘了口氣,那種隨時會被宰掉的恐懼太可怕了……那混蛋古董在瞬間爆發再在瞬間恢複平靜的本事更可怕!

摸了摸脖子,想到那把森然恐怖的黑刀,錢煜覺得自己應該跑路比較好,難不成古董發瘋會不會在突然之間想不開砍了他。

“錢煜。”

古董的聲音傳來,立在明亮燈光下的將軍一副平靜寧和的模樣,乍一看過去就是一帥氣十足的氣質俊男。

“畫卷的用法,我教你。”他手裏握著原放在臥室裏的畫卷,健步而來聲音平淡,“上麵沾了你和我的血,隻有你和我可以用。而且……”將軍頓了頓,盯著錢煜的雙眼在錢煜看來分外幽深,“產生了聯係。我能感覺到畫卷所在,用畫卷能找你的位置。”

一句話滅了錢煜偷溜的奢望,將軍牌雷達威武。

憋屈的錢煜

錢煜是個生活幸福平靜的普通人。

從小有關愛他的慈父慈母,有一位沒有親緣關係卻待他如親孫的王婆婆,家底還算豐厚,和村裏的孩子們也玩得開,雖不是人見人愛也是沒結差緣的主。

年紀大了些到了入學的年紀,錢煜就被父母打包送到了市裏王婆婆那裏,粘人精小錢煜秉持著每日一電話的優秀傳統依舊膩歪著父母,同時憑借著討喜的長相迅速打入王婆婆小區內部。

小學、初中、高中到進入大學,錢煜的學習生涯向來順風順水沒有波瀾,玩得好的朋友們也是一籮筐,雖然也經常有些類似於朋友冷戰、意見不合鬧矛盾、夾在幾方之間難做人、被誤會直接吼著要斷交等等的小挫折,他的小日子隻能用——滋潤——二字來形容。

而現在,從來沒受過多少氣、也鮮少被人欺負的錢煜被一老鬼誑了不說,還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和一他現在避之不及的詐屍將軍栓在了一起;準確的來說,是他單方麵被那古董給栓住了——也就是說,他的人生自由權,被侵犯了。

若是在平時,平白被欺了的錢煜絕對手機一撥招來友人助威壯勢;但是現在,欺壓他的一個千年老鬼已經不知去向,另一個詐屍將軍他無力反抗,朋友就算來了怕是也隻有被砍的份。

錢煜不是沒想過直接報警來擺脫這個麻煩,隻是這個萬分惡毒的念頭剛一出來就被他給掐滅了。

這種活著的千年古人被弄到研究所會遭受怎樣的對待不難想象——隻是一個研究物件,不再是個人類;而且或許連錢煜自己也會受到牽連。

而且錢煜壓根就沒真正想過要害人,氣極了什麼烏七八糟的念頭都有了,隻是沒一個能做的——良心不安呀。

隻是這怨氣和怒氣,憋在心裏鬧騰的慌啊。

憑什麼他非得接受老鬼的雞肋寶貝,憑什麼放了血複活將軍算是償還還得養著這古董,憑什麼這千年前的將軍遇到現代化還能如此鎮定沉著適應性極強讓人一點成就感都沒有,憑什麼自己這個救命恩人反過來要被這古董嫌棄,憑什麼這古董一不樂意就放煞氣來威脅他,憑什麼他必須和這古董栓在一起,憑什麼讓這家夥入侵他的私人空間!

會砍人了不起啊!現在是和諧法製社會!杜絕暴力!

有刀了不起啊!賞顆子立馬彈崩了你!管你什麼功力深厚!

是將軍了不起啊!現在不過連個戶籍都沒的黑戶!黑戶!

說到底還不是賴著他生存的小白臉!

錢煜咬牙切齒的在心裏怒罵,手是越握越緊情緒是越來越高昂,對啊,這將軍雖然皮膚不白但是說到底現在也算是被他包養了啊,憑什麼這麼囂張啊!啊呸,什麼包養,是收留!

“錢煜。”

磁性悅耳的聲音絲毫不能減弱錢煜內心的熊熊火焰,越想越激憤的他怒瞪雙目,因為憤怒而分外閃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將軍,咬緊牙關雙♪唇哆嗦,一句——你囂張個P!在喉嚨裏翻滾來翻滾去,終是被他吞了下去。

沒辦法,那雙黝黑的平靜幽深的眼睛太給人壓力了……

而且,餘光掃到將軍不住摩挲刀柄的右手,錢煜那滿滿的鬥誌“嘩啦”一下,全被澆滅了。

這是標準的不動聲色,也能嚇死人。

錢煜鬱悶無比的耷拉下眼皮、頹廢的坐在沙發上,沒辦法,他怕死啊;就算死不了被刀砍了他也怕疼啊。

他不過二十不到,剛剛擺脫了日夜讀書的悲苦高中生活,還沒享受清閑無壓力的大學生活多久,若是就這麼去了,他更憋屈!

忍!大丈夫忍能所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