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時花開
第1節:成都的天氣讓我惱怒!
那個時侯,我對自己說,
我的理想會像秋天的金菊一樣絢爛奪目的綻放。
成都的天氣讓我惱怒!
灰蒙蒙的天,溼潤的空氣,讓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低落起來,這樣的天氣如果再持續一個星期的話,我肯定會得精神病被送進成都第四人民醫院,和那裏的精神病患者們朝夕共處。
我不禁開始懷念起我的故鄉來,不管是茫茫戈壁灘,還是一望無垠的沙漠,或者是遼闊的大草原,都讓我深深眷戀。我在新疆的大氣與開闊中生活了十九年,伊犁河養育了我,穆斯林的饢餅和烤肉陪我走過了無數個春秋,直到我十九歲到成都上大學以後,才離開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
母親的話還在我耳畔回響。她說,孩子,一個人在外麵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餓著,不要冷著。當我提著行李上火車的時侯,我家隔壁的維族大叔使勁往我的包裏塞著葡萄幹,他語重心長的說道,丫頭,你是好樣的,加油!
我跳下火車,摸了摸他下巴下麵一攝濃密烏黑的大胡子,幫他重新戴好小氈帽,然後畢恭畢敬的向他鞠了個躬,用維語告訴他,大叔,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個時侯,我帶著滿懷的憧憬,千裏迢迢從大西北坐了五十四個小時的火車來到成都。我對自己說,我的理想會像秋天的金菊一樣絢爛奪目的綻放。
我一直是父母親的驕傲。他們把我當成了他們的全部,可是在大學裏,我除了天天在網上寫一些窮酸的文字以外,就是喝酒抽煙泡迪吧談戀愛。我每天都對著鏡子畫天藍色眼影,把頭發做得直直的,書包裏的化妝品在不經意間就取代了馬哲,鄧論。每每想到這些,我就免不了一陣自責與不安,而龐小楠則在我耳邊絮絮叨叨,“雷雨,你真他媽的沒勁,你對大學的期望值太高,所以你才會有一種失落感,其實想穿了,大學還不就是一個垃圾中轉站,隻是運氣好的會被回收利用而已。”
我狠命的笑了笑,說:“小楠,你這個說法還挺有創意的,大學是個垃圾中轉站,本小姐還是第一回聽說。”
“本來就是嘛,那些立誌考研的是易拉罐,混日子的就是塑料袋。”龐小楠不以為然的說道。
“哦?那你說,我們是易拉罐還是塑料袋?”
“我們不是易拉罐,更不是塑料袋。”
“那我們是什麼?”
“垃圾桶唄!那些易拉罐塑料袋全都得聽我們使喚!”
“去你的,你要做垃圾桶你一個人做去,關我屁事啊,別把我一起算上。”
龐小楠鼻子裏“哼”了一聲,沒理我,又繼續看她的《三重門》,我躺在床上發呆,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段時間覺得做垃圾桶也沒什麼不好。有多少揀破爛的就是在垃圾桶裏發了財,那個時候的垃圾桶估計也能頂上搖錢樹了。有時候在天橋上看見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殘疾人碰個碗要錢我就生了憐憫之心,剛把一隻手伸進口袋裏忽然發現他那破碗裏的錢竟然比我身上的錢還多。於是我就挺鬱悶的,都比我有錢了為什麼還要飯呢?有好幾次我對龐小楠說,如果哪天實在窮的快餓死了,咱們就到太平洋百貨樓下坐著要飯去,說不定還成了爆發戶呢。去太平洋買東西的人都是有錢的,一人給個零頭就湊足一個禮拜的飯錢了。龐小楠用鄙視的眼光看我,虧你還是大學生呢,真沒出息。
直到現在我也沒弄明白大學生和出不出息之間有什麼聯係。又沒有哪條憲法規定大學生就不能在馬路上要飯。關於這個話題我沒有繼續和她爭辯,這陣子我老覺得身體不適渾身無力,嗬欠連天的好象抽了大煙一樣。我有點懷疑當時的雄心壯誌是從哪來的,我從大西北坐火車顛簸了五十四個小時來到大學校園,我還記得自己心中的那個絢爛的夢,會像秋天的金菊一樣。現在已經是秋天了,可我連一絲金菊的顏色也沒看到,夢畢竟是夢,夢醒了還得麵對現實。所謂現實就是,明天一大早還有場數學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