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評出哪部分最好看,我想來想去還是眼睛,誰叫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呢。我的“窗戶”撐死也就混個紙糊級,可他的絕對耀眼如寶石。藍藍的眼眸,那種藍我形容不好,有人說是天空盡頭的顏色,但是我所見的天空都灰蒙蒙,一點兒都不如小易的眼睛好看。我隻能告訴你,那是一種很深很深的藍,就好像能把你給吸進去的那種。
睫毛長長的,向上卷著,眨眼睛的時候忽閃忽閃。頭發略帶褐色,亮得會發光。膚色異常白皙。但我最最討厭的還是他的酒窩,笑起來時就掛在頰邊。怎麼說呢,別的他有的我也都有,最多模樣兒次點,可我沒有酒窩,這項人有我無的認知讓我深深嫉妒。
我常常忿忿地想,說得好聽是酒窩,說得難聽點,不就倆坑麼!!!
武俠書裏說過,美麗的東西多半是有毒的,比如花蘑菇啊,鶴頂紅啊之類,越是好看就越是危險,這句真理在人的身上一樣恰當。
小易從小就是一個狡猾、陰險到骨子裏去的人,可惜絕大多數人都被他華麗的外表蒙蔽了,所以,我一直對我從小就表現出來的對他的高度警覺性感到無比自豪和佩服。
我們就在這樣敵對的處境下各自長大,他永遠是我們家的核心,所有人的寶貝,而我則是可有可無的附帶品,買一贈一的那種。他像一棵參天大樹,在充沛的陽光下茁壯成長;我是他底下一株小苗苗(雖然他直到初二時身高才超過我),隻能從縫隙裏靠著點點微芒苟延殘喘。
第一章:兩隻老虎
困獸之鬥(1)
有人說命運是場無情的玩笑,我堅決同意這個觀點。我和周瑜一直惺惺相惜,他當年感歎:“既生瑜,何生亮!”我說既然有我小熙,幹嗎還要有小易。
周瑜總輸給諸葛亮,我同樣玩不過小易,可是我比周瑜還悲慘,他們至少不用天天見麵鬥氣,可我小時候因為家裏住房不寬敞,每晚還得和小易睡一張床,這種情況一直維係到小學三年級。
小易老愛窩在我懷裏,小手握著我的食指,必須保持這種標準的睡姿才肯乖乖入睡。他原本是想含著我的手指來著,因為據說這樣嘬起來像奶嘴,被我厲聲阻止後才悻悻然作罷。開玩笑!萬一他睡傻了,咬下去怎麼辦?這世界不需要多一個九指神丐洪七公。
人們喜歡形容女人為水做的,我告訴你們,其實男人的水含量也差不到哪裏去——例如小易。他小時候晚上經常“畫地圖”,準時準點跟葛州壩瀉洪似的,尿床一直尿到小學四年級。由於被他貼身緊逼,每次“黃河”滔滔泛濫起來都必定毫無意外地殃及無辜,唉,本人就在這種生不如死的狀態下生活了整整六年。
一年冬天,我在睡夢中發覺自己的衣服濕濕熱熱的,醒過來開了燈一看,果然小易又尿床了,一時氣急猛甩開他纏著我的手:“你這個尿床包,這麼大了還一天到晚尿床,討厭!討厭!”
他仿佛受驚過度向後退了一步,瞪大雙慌亂的眼難以置信地望著我。然後趁我發火的時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竄至隔壁爸媽房間。我心中一慌,糟糕!趕緊跟過去,還是遲了。
小易已經聲淚俱下地惡人先告狀,將驚人的表演天賦發揮到極至,眼淚串了線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小手拚命搖著媽媽的胳膊,用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