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絕望,而我已經欲哭無淚。倒不是因為絕望,因為失去的太多了,我心裏正盤算著從哪裏哭起好呢?
“芳齡,你還在生我氣麼?”尤忌把頭埋在我的胸`前追悔莫及的說。
我輕輕地撫摸著他的亂發,心氣平和地說不。
尤忌猶疑地盯著我看,不相信可以如此輕鬆過關:“芳齡,別說違心的話。你明明還在生氣。以後我不會再騙你了,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笑著點了點頭,如同慈祥的老媽媽。
“啊!尤忌痛苦地叫道:“你不適合這種表情!要哭就哭,要罵就罵,可是別用這種眼光看我———”尤忌把我拉到鏡前,鏡中映出一個安安靜靜的小女孩,似乎一切都不縈於懷,不是很好麼?
我正要露出個甜甜的微笑,尤忌一把拉我入懷,悲痛欲絕地道:“你別這樣,是我錯了。我發誓以後再不會令你傷心,相信我———”
尤忌提起誓言,我不能再無動於衷,曾幾何時尤忌發過誓,是我逼的,可見強拗的瓜不甜。而如今又太遲了。蠢女人的口頭禪是:如果當初那樣就好了———;我不蠢,所以隻在心裏想了想:如果尤忌早點這麼說就好了。
我開始抽抽嗒嗒地哭起來,為自己,也為尤忌。尤忌也破天荒地灑了幾滴淚水。於他,淚水意味著新的開始;於我,淚水代表著終結。
我早已原諒了尤忌,可是別人不會原諒我。
接下來的日子隻不過是第一天的再版,雖無新意卻有殺傷力。我精神恍惚,走路都垂頭喪氣,更別提教書了。英雄都是在困境中拚殺出來的,可我不是英雄,沒有磨練出超然於物外的心境,精神衰弱倒是加強了。
印度哲人奧修曾經說過:“在生命裏沒有一樣東西是永恒的。”可是,恥辱除外。
我該怎麼辦呢?我想到了華彩,倒不是因為相信她的智商,隻是這一腔心事憋在心裏腸子也會爛掉的。
還沒等我把話說完,華彩就恨鐵不成鋼地批道:“你可真行!這麼穩定的職業都讓你給攪得不穩定了,佩服佩服!”
我無話可辯,隻得把責任推給命運:“是我命不好,真的,長這麼大我就沒走運過。”
我如此地自輕自終於博得了華彩的同情,勸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時來運轉了。”又道:“你打算怎麼辦?”
我想了想道:“事到如今也隻好溜之大吉了。我想辭職,到外麵闖一闖。”
“呸!”華彩激動得噴了我一臉吐沫星,“你以為找工作這麼容易啊!碩士生還在那排隊呢,哪輪得到你這個小本科。而且你的專業是英語,現在穿開襠褲的小孩都說得一套套的,你有什麼優勢?”
我被逼得連連後退,直退到底線道:“照你這麼說,我隻能找個男人嫁掉了。”
“那就是你的福氣了!”華彩撇嘴道:“隻是你出了這檔子事兒,男人躲還躲不開呢,誰敢娶你?”
我氣得雙手直顫,狗急了還跳牆哩!“你的意思是說今後我隻能流落風塵啦———”
“拉倒吧!”華彩強硬地截斷我的話,“你以為誰都可以當風塵女啊!單不要臉這一關你就過不去———“
我不再反抗,直想找根繩子上吊了事。華彩見棒打落水狗成功,又快活地挑逗:“不過你到有一條好路可走。”⊙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精神一振,湊上前去。
“那個愛慕你的學生長得怎麼樣?”
“不錯啊,怎麼?”
“幹脆,你就嫁了他,把那個王校活活氣死!”
我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華彩真夠朋友,王校還未被氣死先把我氣死了。
華彩坐到我的旁邊,輕柔地把我的頭發弄弄亂:“逗你玩呢。聽我的,還是堅持堅持吧,時間會衝淡一切。你走了反倒顯得你做賊心虛。”
我無語。時間真的會衝淡一切麼?我怕的是在時間還沒有衝淡一切的時候,我已經被衝垮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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