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嬤嬤來求太後,讓溫琤進入上書房學習。說到底,他也是皇子。還是唯二的皇子。更何況,你又不肯做皇後,那溫琤就是嫡子。”元洛看了一眼安瀾,“身份比你的孩子還要貴重一些。”
“姑姑應了。”元洛道。
這“應了”兩個字,元洛是看著安瀾的,仔細盯著安瀾的表情變化。
而安瀾則是垂著眸的。
進入上書房學習。
諸多理由,心軟,最後全部都會演變成將來的奪權。元洛看著安瀾,想知道安瀾是什麼樣的反應。
要是蠢的說什麼稚子無辜,那元洛可是要冷笑了。這簡直就是勝利者高高在上自以為是的憐憫。那元洛可就要不屑惡心這位安姨娘了。
“你是庶女,寧房王府那些個庶女,你如今怎樣?”安瀾卻忽的問道。
元洛皺了一下眉。這個和剛才那個有什麼關係?
安瀾卻是看著元洛。溫琤溫柔,到底是有著嘉錦的牽連。前因後果,那就造反吧。從手上奪去,讓這個國家滅亡。
“我一生被嫡庶兩個字束縛。”元洛卻是忽然平靜道。
“但是,我看見我那些庶妹,或者我哥哥的庶侄女。絲毫沒有憐憫同情之心或者絲毫的感同身受。”元洛微微揚了揚唇角,一絲笑意。
“很奇怪吧?”
“能讓我尊重的,隻有元宜。”
元落道。
安瀾看著元洛,良久,才輕輕“嗯”了一聲。不置一話。
待元洛離開合翎宮時,似才突然想起,轉身道:“你這幅冷冷清清的樣子,也不見得溫時溫依回到你的膝下,你有多慈母之心爆棚。”
“不過這樣也好。你就繼續過著你仙人似的生活。知道嗎,當初稍相院傳來你死的消息時,”
“當然,你沒死。隻不過搖身一變的障眼法。”
“傳來你死的消息時,你的孩子溫時溫依可是沒有掉一滴眼淚。兩個小小的孩子,就這樣冷靜漠然的接受著這個冰冷的後院。爾虞我詐,等級尊卑。”
“當時我就覺得,如果挺過來了,這兩個孩子可不一般。”元洛道。
說完這些話後,元洛便走了。獨留安瀾一人坐在凳上,不曾動過半分。
金堆玉砌的合翎宮,夜□□近,也漸寒。安瀾坐在那,前麵的茶已涼,彩浣也不敢上前。
“是嗎?原來......原來,我也曾經對他們好過。”安瀾喃喃道。纖柔的身形,浸著冷意。
一麵,是母愛沐浴。一麵,又是不聞不問的獨自成長。
“被她說的,我還真是有些殘忍。”
安瀾輕輕道。
一麵是刻意的,一麵,又是習慣。曾經記憶裏最深處的記憶。
安瀾坐著,不曾動,不知想的什麼。
最後,也隻有順其自然這幾個字。
炙熱的感情,安瀾早已忘記。這幅身體,小了許多,連感情,似乎都縮了進去。
順其自然,如果時間能撫平一切,便讓時間撫平。
今日的安瀾,又倦怠許多。早早歇了,纖柔瘦弱的身子,蜷縮在被褥裏。都等不到溫景蘇處理完政事。
宮女早已退下,一襲黑金龍袍的溫景蘇,容顏依舊那樣年輕俊美,竹香早已不知在什麼時候換成了龍涎香。
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灑下,冬暖夏涼的暖玉。象牙床上微微的隆起,安瀾的習慣。冷冷清清,旁人卻不知道的小習慣,那就是無論頭發多柔順,在睡時,總是會有些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