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葉知道,全家人都站在自己這邊,她是好福氣,才遇上這樣的婆婆和小姑子,換做別人家,還不是媳婦一個人受委屈,誰會來哄她。不忍惠梨為自己擔心,笑道:“我原諒他了,你大概還不知道,你這哥哥多會哄人。”
惠梨歡喜不已:“那他也隻哄嫂嫂一個人,我可沒見他哄過我,這兩天要不是楚歌姐姐攔著,我早和他算賬了。可我打不過他,他一定會對我吹胡子瞪眼睛的,也就凶我有點本事。”
千葉笑著:“以後他再欺負你,我替你出口氣。”
惠梨親熱地靠在千葉肩頭:“那可不,嫂嫂是親嫂嫂,他這個哥哥一點不可靠。”
忽聽得床上初初夢囈,兩人忙比了噓聲,到床邊來,見小娃娃翻了個身又睡熟了,才安心些。之後退到外頭,惠梨又說:“叫我看,這事情都怪那個容恒,當初好好的他非給人退婚,不然韓越柔也不會來纏我哥啊,都嫁人了遠遠地去了西北,這輩子都不會碰麵了。而且容恒為人那麼輕浮,配這個韓越柔,剛剛好。”
千葉搖頭:“不要胡說,容將軍那麼好的人,韓越柔配不上。”
惠梨嘖嘖道:“那麼端莊尊貴的千金大小姐,竟然做出這樣的事,這皇室裏頭貴族裏頭,可見隻是表麵光鮮,裏頭不知爛成什麼樣了。”
千葉歎:“我原先隻是對她冷淡一些,她和我也並沒有過節,真沒想到會有這一天。還是棉花最機敏,一聲‘侯爺’就覺得不對勁,我也並不是沒提防,偏偏你哥哥是個傻子。“
惠梨揮舞著拳頭說:“我們找楚歌姐姐揍他。”
千葉笑道:“他可是你親哥哥,當真一點也不幫他?”
惠梨嘿嘿笑:“若是嫂嫂氣得離他而去,梁定山才苦了呢,為了他一輩子的幸福,我才要哄著嫂嫂的。我哥雖然傻了些,也算是個好男人,嫂嫂就和他湊合過吧。”
千葉啼笑皆非,揉揉惠梨的腦袋:“我們大小姐,會嫁什麼樣的男人,一定一定要是天底下最好的。”
惠梨別過臉說:“你們都這麼說,我呀團團呀,初初啊,都要嫁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男人,可這天下哪裏來這麼多好男人?我要學得楚歌姐姐那樣,頂天立地的,何必靠男人活著。”
看著惠梨,千葉想起了祥泰,而她還答應了芳貴妃一件事,等著要去做。今天這場戲,是她在昨日去過國舅府後,派人給芳貴妃送的信,芳貴妃從王府到宮裏,還有什麼沒經曆過,今日親眼所見,嗔怒斥罵實在逼真,千葉也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要和人一搭一唱地做戲,做的還是人生大戲。
方才在宮裏,韓越柔被棉花帶去偏殿後,芳貴妃就開門見山地說,她幫了千葉一次,也要千葉幫她一次,為的,就是前陣子皇帝把定山和卓羲並祥泰一起叫在麵前,說他有禪讓之意,但祥泰當麵拒絕了繼承皇位。芳貴妃的痛心可想而知,那是她一生的心血,於是她必須給自己一條退路,她求千葉,無論如何說服祥泰,為她留下血脈。
這雖然是很私密的話題,但牽扯著皇族的傳承,且不說千葉如今一心要隨丈夫改天換地,至少站在季氏皇朝的立場上,也完全可以談。何況,千葉欠了芳貴妃的人情。
那一天之後,從皇城裏散出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京城,前一天還沸沸揚揚的說駙馬企圖強暴國舅府千金未遂的傳言被迅速推翻,事情有了完全相反的逆轉,多年來算得上是國舅府最丟臉的一件事,相比之下當年被兩府退婚,都算不得什麼了。韓繼業奔回家中,家裏一片死寂,父親在書房裏不知與人密謀什麼不允許他靠近,母親病倒了,妹妹她……
兄妹倆見麵,韓越柔隻說了一句:“哥哥最好把季千葉忘了,免得來日徒增悲傷。”而那之後不論韓繼業怎麼問,妹妹都不再搭理他。
離開妹妹的規格,獨自走在夜色裏,這國舅府再大,也隻是用圍牆圈出的一塊地,可卻空洞得讓韓繼業心顫。昔日他顛簸在浩瀚無邊的海上,直接麵對生死時,也不曾如此彷徨,他不知道家會變成什麼樣子,他也不知道父親究竟會把自己推上什麼路,他曾想要放棄一切去經營自己的人生,可他很明白,離了這個家,他就什麼都不是,什麼也沒有了。
相比之下,四皇子祥泰,如今變得越來越超然灑脫,他連政治經濟也漸漸沒了興趣,每日到文賢山莊與溫先生談論幾句佛經,之後便等著團團下課,與她在園中亭子裏下一盤棋,團團的圍棋技藝突飛猛進,是個很有天賦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