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瑾珠隻是個孩子,哪裏知道這些事,不過是道聽途說胡編亂湊,她咋呼的聲音刺激得皇後頭皮發麻,嗬斥道:“閉嘴,滾出去。”
瑾珠扯起嘴角冷冷一笑,走出去時對韓越柔使了眼色:“一會兒來找我。”
韓越柔不言語,殿閣內又安靜下來後,她才走到皇後跟前,向姑母行了大禮,問候皇後:“姑姑可安好,孩兒好久沒進宮向您請安了。”
皇後不至於不好,可她到現在內心也不能平靜,隻是哥哥屢屢進宮向她告誡,才克製住她的私心。至於許久不見侄女,她知道是她那嫂嫂在向自己示威,皇後還有什麼事沒見過,她根本無所謂。隻可憐了孩子……
她伸手攙扶韓越柔起身,輕輕撫摸過她的臉頰:“你瘦了。”
韓越柔慘慘一笑:“孩兒挺好的。”
“當年,所有人都以為太子要娶的人是我,可他一句話就把婚事退了,轉而娶了千葉的娘。”皇後神情癡癡的,細細打量著侄女,“你真真是和姑姑從前一模一樣,比起瑾珠,你才更像是我的女兒。”
可韓越柔並不想重複姑母的悲劇,那定西將軍府她都認命了,結果人家還是不要她。今天入宮來,宮女太監雖然依舊和從前一樣對自己恭敬有加,可他們的眼神到底是不同了的。此刻韓越柔眼前出現了千葉的身影,想起那渾然天成的貴氣,走過一路無人不拜倒在她的膝下,宮人們眼底都是顫顫的目光,不知為何都在懼怕千葉。
“姑姑,您還會幫我得到梁定山嗎?”除了這句話,韓越柔腦袋裏一片空白,她毫無顧忌地說出了口。她想替代千葉,或是和千葉一起,用那樣的身姿存在於世。
“當然會。”皇後將侄女抱在懷裏,“姑姑沒達成的心願,一定要為你實現。”
可這樣的懷抱,不會讓韓越柔感到安心,她總覺得皇後變了,說不上來哪裏不對頭,但家裏的爹娘靠不住,隻有姑姑肯幫她,隻有這個懷抱,她能靠一靠。
陪了皇後許久,韓越柔才脫身,在禦園裏找到正在掐花的瑾珠,看著滿地殘花,韓越柔微微蹙眉,可瑾珠卻拍了拍巴掌把她拉在一旁輕聲道:“我的人從聽政殿那邊小太監的嘴裏聽說,父皇要去打獵了,恐怕要去兩三天,到時候咱們一道跟著去,在外頭安營紮寨,比不得宮裏禁衛森嚴,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韓越柔看似怔怔的,可心已經飛到天外了,瑾珠那鮮紅刺目的指甲托著腮幫子,輕輕敲打著臉龐,算計著:“她嫁出去才多久,這就懷上了,不知是不是和那梁定山夜夜翻雲覆雨,你說那是什麼滋味?”
“表姐,您說什麼呢?”韓越柔心裏一陣熱,臉也跟著紅了。
可瑾珠忽然掐上她的腰肢,激得年輕姑娘渾身一顫,臉貼臉彼此的氣息纏繞著,瑾珠像個瘋子似的說:“你就不想嗎,我們到了這個年紀,成親早的孩子都有兩三個了,你就一點也不想男人嗎?”
“表姐!”韓越柔驚慌地掙紮開,捂著心門口背過了身去。
瑾珠在身後嗤笑:“傻子,早晚有那一天,你裝什麼正經?你看季千葉那小賤人,連孩子都有了。我想好了,這次出去打獵,管他是卓羲還是別的什麼男人,我都要拉進我的帳子裏去。”
“表姐,姑姑她……”
“她怎麼,被我活活氣死?”瑾珠冷笑,“不會的,他們隻會砍了我的腦袋,他們才不會在乎我。”
這會兒功夫,千葉早已回到家裏,因她有身孕,馬車走得極慢,花了平日裏兩倍的時間才回到家門前。定山還在朝堂沒回來,可二娘和惠梨早已徘徊等候,一見千葉安然歸來,都鬆了口氣。
二娘攙扶著千葉下馬車,疊聲念叨:“聽說皇宮裏陰氣重,千葉呀,你聽二娘一句話,沒事兒咱們不去了成不?”
千葉甜甜地笑著:“不去了,我也不樂意去。”
楚歌將馬鞭甩給了下人,看著千葉被二娘和惠梨一左一右攙扶進門,方才在芳貴妃麵前的身姿還映在她眼睛裏,楚歌安然一笑:“那時候,我都對這小公主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