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為何有此一問?”惠梨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想知道祥泰在想什麼,畢竟哥哥眼下在朝廷做事,不論未來是怎樣的光景,她也不能胡言亂語給哥哥添麻煩。
祥泰淡淡一笑:“因為對駙馬與家人,心有愧疚。駙馬能放下成見為朝廷效力為百姓謀福,我十分敬佩。”
惠梨再問:“那這又有什麼關聯,我如何看待朝廷,就更不重要了不是嗎?”
祥泰心裏著急,腦中無數的言語在糾纏,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可他唯一想說的,是告訴惠梨自己喜歡她。
惠梨見四皇子神情糾結,好像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從小爹娘哥哥都不許她撒謊,雖然這一刻該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來敷衍,可沒來由的,興許是覺得四皇子不像壞人,她終於應道:“我爹爹死在朝廷的手裏,朝廷把我神鼎寨弄成現在的樣子,連我也要被約束在家中不得自由,對於朝廷,我自然是恨之入骨的。若說不恨不怨,殿下您會信嗎?”
祥泰震驚地看著惠梨,但她又道:“嫂嫂雖是公主,可她與朝廷不相幹,所以我和家裏人都不會遷怒她,這一點我們分得很清楚。我們更比任何人都喜歡嫂嫂疼愛嫂嫂。殿下,您若是擔心公主在我們家會受欺負,那就請放心,嫂嫂她現在很幸福。”
這樣的話,又讓祥泰陷入矛盾,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也不與朝廷相幹,畢竟他隻是個還沒有實權的皇子,朝廷和神鼎寨對戰的事,和他也沒有半點關係。
正是此刻,書童來請四皇子,說溫先生可以見他了,惠梨便禮貌地說:“殿下,還請代我向溫先生問安。”
說罷這些話,惠梨便要往門外去,怕在這裏會給山莊添擾,她滿心以為四皇子問那些話,是擔心他的皇姐在自己家受欺負,沒什麼高興也沒什麼不高興的,心裏並沒有當一回事。
沿著幽靜婉轉的回廊往外走,一路欣賞著廊下栽種的花草、堆砌的山石,惠梨漸漸分散了心思,沒再多想方才的事,可是興致正濃,身後忽然有人喊她,這京城裏喊她“梁姑娘”的就那麼幾個,這會兒必然就是四皇子了。
惠梨覺得好奇怪,待祥泰跑到麵前,她不禁問:“殿下還有什麼事?”
隻見祥泰粗粗喘息著,臉上漲得通紅,不至於跑這麼一段路就累了,他必然是緊張的,手裏緊緊握著拳,終於開口道:“梁姑娘,我……自從在未央殿見到你,我時時刻刻都想再看到你,可每次見到你,都語無倫次不知該說什麼,朝廷和神鼎寨的恩怨,讓我猶豫不決。我答應過卓羲會冷靜,會慎重對待,可是冷靜下來,依舊隻想著你。”
終於說出這些話,祥泰的氣色反而變得平和了。
惠梨怔怔地看著他,像是在思考這番話的意思,等她回過味來,不禁吃了一驚,性格爽朗的姑娘,竟直接問祥泰:“殿下,你是在說,你喜歡我?”
祥泰連連點頭,鄭重地說著:“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上了。”可仿佛怕多走近一步就會失去惠梨似的,隻是僵在原地,又道,“我知道突然說這樣的話,會讓你困擾。”
此時書童急急而來,催促祥泰去見溫先生,見祥泰為難,惠梨道:“殿下快去吧,怎好讓師傅久候。”見祥泰是放不下自己這裏,她一笑:“可我現在想不出該對您說什麼。”
“對不起,是我冒昧了。”祥泰此刻越發沒了自信,而這一次和惠梨分別,下一回除非他主動去相見,不然幾乎不會再有見麵的機會,特別是他現在把什麼話都挑明了。
四皇子終於離去,惠梨獨自走到山莊門口,在門前的亭子裏坐下等千葉來接她。可不知怎麼,心卻平靜不下來了,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表白,而那個人,竟然還是個皇子。對於山寨的孩子而言,皇室裏的人,本是很遙遠很遙遠的存在。
這一邊,千葉帶著禮物,和棉花一同往國舅府來,楚歌則在暗中保護她,國舅府的人看不見。千葉落落大方地來,韓夫人即便心中怨恨兒子去救千葉落得重傷,可也是端著大家風範不能露在臉上,韓國舅在朝堂上本也見不著,大家客氣客氣,便就要散的。
可是韓繼業卻派人傳話來,說他想見見千葉,千葉受人家恩惠,也不好推辭,便與韓夫人一同往他的臥房去。
繼業已經聽說千葉昨日在朝堂上震懾群臣的氣度,在外一起那麼久,他相信千葉能做到,但此刻見千葉,隻是想再次告訴她,不要把自己救了她當回事,甚至想告訴千葉,過去的事他都放下了。
但那樣直白的話,終究沒說出口,倒是像個兄長一般,對千葉道:“我的腿很快就會好,往後有什麼事,隻管來找我,我和駙馬之間還是很客氣生分,其實舅婿之間,也當如兄弟一般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