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十幾二十年後,看見惠梨哭。”定山很堅決,再次強調,“我決不答應。”
此刻國舅府中,韓國舅為了今晚突發的事,正與人在書房中商議對策,近來他就覺得妹妹越來越浮躁,沒想到外甥女竟還做出這樣的蠢事。眼看著就要宏願達成,豈能給皇帝先發製人的機會,書房裏的燈一直亮到深夜,這一晚注定家中難安。
而閨閣裏,丫鬟們因不能去歇息,已經十分抱怨,互相說著:“二小姐是怎麼了,洗澡洗那麼久,她也不怕把皮膚泡壞了?”
臥房中,韓越柔那隻被侍衛拽住的胳膊,已經幾乎被她搓掉一層皮,紅彤彤的皮膚散發著刺痛,泡入熱水裏,痛楚更是往心裏鑽。她已經洗了無數遍,還是覺得惡心,自然不單單是因為被侍衛觸碰了身體,她難過的,是今晚梁定山對她的無視,以及她明明知道,奢望的一切本就不該屬於她。
終於從浴水裏出來時,丫鬟告訴她老爺那邊還沒散,夫人傳話來說明日一起進宮去看皇後和公主,韓越柔眉頭緊蹙,不知今晚瑾珠會被皇後如何責罰,瘋狂的她會不會把自己一並說出去,她明日又該怎麼應對?
然而隔天一早,定山與卓羲離開不久,千葉和二娘正要送團團去上學,小姑娘在門前糾纏不休,被惠梨一把抱起塞進馬車裏。一家子有說有笑的,卻見一駕華麗的馬車從遠處駛來,千葉警惕地皺起眉頭,讓家仆先送團團走,她和二娘、惠梨也先回家裏,命家仆守在這裏。
可是娘兒幾人才進門,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喊她:“皇姐,是我。”
“祥泰?”千葉回身見到堂弟,愣了一愣,這個時辰他不是該等候上朝,卓羲呢,卓羲也沒遇見他嗎?他就這麼一家馬車跑出來了,芳貴妃若知道,必定要急死了。
四皇子行色匆匆,站定在門前,並沒有想要強行進來,看到千葉和身邊的惠梨二娘都沒事,他像是定下了心,風華清朗的臉上露出了微笑,看著是朝千葉點頭,實則他的目光和惠梨對上了。
然而惠梨沒有那份心思,看到四皇子友好,也隻客氣地一笑。
“皇姐和夫人,梁姑娘安然無事,我就放心了。”祥泰這般說著,朝千葉抱拳,“皇姐,我回宮去了。”
千葉不敢相信,堂弟竟然會為了看一眼惠梨,這麼貿然從宮裏跑出來,祥泰是這幾年才突然長高長大,過去瘦小的他性格也柔弱,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這是從男孩子,長大成男人了嗎?
她思量的功夫裏,祥泰已經跳上馬車走了,竟是沒半分糾纏。千葉鬆了口氣,方才看到堂弟衝來的架勢,還以為他要向惠梨表白,昨夜定山才說絕不容許更不要再讓他們見麵的,若是今天就說破了,她如何向定山交代?
“嫂嫂,四皇子對你還真不錯。”毫不知情地惠梨笑道,“那個皇宮裏,倒也不是人人都那麼壞的,而他昨晚才差點遇上此刻,這會兒已經沒事了,很有皇子的氣度。”
千葉見惠梨誇讚祥泰,這話要是叫祥泰聽去,弟弟一定該樂壞了,可惜他們有緣無分,千葉也不願違背定山的心願,隻淡淡一笑故意道:“是啊,不過世上好人多,但皇宮裏終究是惡人多。”
可無數次說皇宮不好,今天第一天讓千葉覺得言不由衷,祥泰的情意那麼熱烈明朗,更深知弟弟的為人品性,自然惠梨可能會遇到更好的男人,但若是祥泰,必定也會被寵愛一生。
此時楚歌從裏頭走出來,她們迎麵相遇,看到脫下華服又恢複昔日英姿颯爽的女俠,千葉忽然又把心一定。神鼎寨的兒女,不同尋常,男兒誌向高遠,女孩兒們也從不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男人的身上,她又何必為惠梨惋惜。
見千葉莫名其妙地對自己家笑,楚歌沒好氣地說:“你的心也大,昨晚的事還沒有明朗,往後盡量不要回皇宮,不要給你自己和家裏人添麻煩。”
千葉站到惠梨身後,理直氣壯地說:“我們可是為了定山才進宮的,若不是為了他,我們才不樂意去。”她問惠梨,惠梨也連連點頭,姑嫂倆一致地說:“我們根本不樂意去。”
楚歌知道她們是故意的,懶得理會匆匆往門外去,可突然想起什麼,回身叮囑幾人:“這幾天不要出門,具體的等我們回來再說。”
她說罷就走,惠梨忍不住抱怨:“我們現在的日子,就跟坐牢似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這樣我想回神鼎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