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律師說到這裏,遲姍驟然想起當年她所說的一句戲言:
——以前,我的目標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現在,我的目標是好好學習,天天上傅時遷。
說完,周律師從一遝文件中,抽出了一份,遞到了遲姍麵前,“您請簽字。”
“我——”
遲姍猶豫了一會,如果她真的簽了字,傅時遷淨身出戶,又該怎麼辦?
如今,即便毫無關係,她總要給他留一條後路。
她捏著那份文件,想著傅時遷避而不見的態度,又有幾分不確定——
他會不會已經不愛了?
她發現,即便過去三年,她依舊接受不了他的轉身離去。
可分明,她才是毫不留情抽身而去的人。
對麵的周律師早已將各種相關文件擺放在了遲姍的麵前,等待著她的簽署。
“遲小姐,傅先生對您真的用心至極,為了不影響您的學業,選擇了不打擾,為了讓你安心住在那處公寓,特意買下了樓下的酒吧,隻為您的安全。如今,他將全部財產轉讓與您,何嚐不是一種態度,您說,對嗎?”
遲姍知道,律師一向會說,望著是說客,也不是的周律師,她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最後,渾渾噩噩地在那份文件上簽了字,又將周律師送走,才坐在茶館靠窗的位置,發起呆來。
看似發呆,實則慢慢地回想往日的種種恩怨情仇。
她以為,她看似瀟灑堅強,實則脆弱的不堪一擊,傅時遷的手段是她所想象不到的厲害。
他克製隱忍,才做得到請君入甕,而她,已然迫切了些。
她誤會他,他寧肯等待,也不願意將真相說給他。
也許,一開始傅時遷的確是心存利用,但是後來,也是真心的想對她好的。
作為能力出眾的商人,傅時遷豈會放棄眼前的利益,他有能力為禾家注資,那麼那份利益,就是他應得的。
如果不是為了她,他不需要委屈自己,也不需要出賣婚姻,隻為了,她的性命。
所以,傅時遷早已跟律師商議過,等遲姍畢業,有了管理傅氏集團的能力,就會將全部財產轉讓給她。
傅時遷以為這種事隻要默契,無須解釋。
卻沒想過,他們的關係並非一蹴而就,水到渠成。
遲姍坐在茶館裏,很是茫然,猛然間得到了一筆十輩子也花不完的財產,她應該開心才對,可是此刻,她除了迷茫,還很失落。
她以為的,都是錯的啊。
傅時遷並不是愛錢如命,也不是利益至上,她被傷害過一次,就再也不敢接受他賦予的好與壞,這的確是不公平的。
一壺漂泊,遲姍喝了大半夜。
望著外麵黑沉沉的天色,在這個通宵的茶館裏靜坐,她知道,這三年,是傅時遷留給她想明白的緩衝時間。
也夠久的。
她就在這裏,等風,也等他。
一壺茶終於喝完,茶館的門再度被人推開——
遲姍以為有人跟她一樣睡不著來茶館消遣,懶洋洋地抬起頭,循聲望去。
夜色深沉,他來時並沒有驚濤駭浪,隻是驚豔了歲月,溫柔了她。
逐步而來的男人身形頎長,消瘦了一些,卻仍舊意氣風發,攜著莫名的溫暖氣息,風塵仆仆地站在了她的麵前,那雙深邃晦暗的眸子,滿是笑意。
“傅太太,你先生現在一分錢都沒了,從今以後,你養我吧?”
遲姍微愣,隻記得自己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