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葵,蜀葵。”我推了推身邊熟睡的男人,希望他醒一醒,親耳聽一聽,證實一下我剛才聽到的是真的還是假的,是我的錯覺?是我的臆想?或者是我沉睡中的怪夢?可男人卻睡得像一頭死豬,“哼、哼、哼”,從鼻孔裏應付了幾聲,側身打了一個翻身,將背對著我,依然繼續沉睡。
“嗷嗚------”
“嗷------嗚------”
“嗷嗚------嗷------嗚------”
這叫聲嘹亮高亢,淒婉悲涼。我明明白白地聽到那聲音就是狼嚎,有時聲音細若遊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似乎是龜尾山方向;有時聲音低沉哀婉,漸行漸近,似乎是來自龜背山方向;仔細分辨,有時聲音清晰急切,分明就在窗外,就是我們居住的**山方向。
我從床上豎起來,披衣而坐,仔細聆聽:
“嗷嗚------”
“嗷------嗚------”
“嗷嗚------嗷------嗚------”
窗外,皎潔的月光如水流銀般灑在依稀可辨的崇山峻嶺之間,天邊濛濛朧朧,銀河與大地渾然一體;靜夜,大地萬賴俱寂,時間停滯,牆上壁鍾帶熒光的時針指向三點。
聲音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向我們的**山上來了,靠近我們的院子,靠近我的家了。
我的家其實不是我的家,它是縣廣播電視局的,縣局在大山深處海拔2981米的**山上建造一個廣播和電視信號傳播的基站,這個基站就在一個四合院的中央,四合院圍繞著一個高高的鐵塔,鐵塔下麵便是上下兩屋的工作室,我男人是這裏唯一的工作人員,我和男人就住在靠北邊的一排平房中間的那間房子裏,左邊是廚房,右邊是個客廳,客廳的旁邊是一個高高的大鐵門,是四合院進去的唯一通道,鐵門迎麵是長長的土路一直通到龜背山,我們的生活必需品就是每月一次由縣局裏的小車經由這條獨來獨往的土路送上山來的。四合院東邊、南邊和西邊的平房則都是客戶,有兩個用途:一是上級領導來這裏檢查指導工作時居住,因為這裏距離縣城有三百多公裏,其中蜿蜒崎嶇的公路有達到200多公裏,所以來這裏的人必須得住上一天,第二天才能返回縣城;二是夏天的時候本係統許多的現任各級領導、離退休老同誌和先進工作者都要分期、分批地上山休閑、避暑。
我男人黃蜀葵從部隊轉業後就被分配到這裏來守基站了。我嫁給我男人後,獨守空房,我常常借機送這送那的上山住上十天半月的,後來,經組織上同意,批準我上山陪同我男人,我終於如願以償地實現了我的隨男人的夢想,我終於成了一名準國家工作人員了,因為我是他們的家屬,現在基本上成了我男人的助手了,我做飯、洗衣、種菜,我樂意伺候我男人。現在,我男人居然一天也離不開我了。
“嗷嗚------”
“嗷------嗚------”
“嗷嗚------嗷------嗚------”
聲音已經在窗外了。
“蜀葵,蜀葵,黃蜀葵。”我迅猛地推扯著我男人,焦急地且低聲地說:“快醒醒,快醒醒。”
“怎麼啦?”男人揉搓著眼睛問道。
“你聽,狼在叫喚。”
“這有什麼稀奇的,以前不是經常叫喚麼?”
“你聽,這次叫喚的聲音不一樣的。”
男人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起來,許久,他才幽幽地說:“叫的聲音是有些不同,可能是饑餓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