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們嗬的一下全都笑出聲。
‘你真的很好玩,這種感想也說得出來,我看你已經得到你阿江學長的真傳了。’
小馬學長還是小馬學長,笑吟吟的看著我,口氣還是那樣帶著點嘲笑,卻很溫和。
可是第一次,我不敢直視學長的眼睛。
我在害怕。到底害怕什麼,我卻說不上來。硬要講的話,倒有點像是此刻看海的心情。站在海邊看過去,隻要確定自己是站在安全的地方,就可以盡情的欣賞觀望。可是要是走向大海的話,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看不到邊的廣闊,時高時低的拍岸海浪,蘊藏著自然界至高巨大的力量,令人會產生莫名的恐懼,從腳底冒出來一直往上爬的恐懼。
‘怎麼樣,我沒騙你吧,心胸突然感覺很開闊對不對?’阿江學長在我旁邊說著。海風把我們的衣角都扯到身後,我的短發被刮得亂七八糟簡直可以去拍瘋女十八年劇照,太陽火辣辣地把高溫刺到我們皮膚裏。沒有遭受嚴重汙染的天空藍得好像要滴出水來。夏天的東海岸。
‘基本上我覺得隻要身上沒帶著timer,心胸就會很開闊了。’清水學長喃喃自語。
我們站在特地圍出來有點像觀景台的地方看了一陣子海,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著話,大半時候是讓風吹,然後眯著眼睛看七月陽光在海麵上跳躍。紫外線真強,我露在短袖上衣外麵的後頸、手臂等等通通開始慢慢發燙。低頭一看,才不過曬了十幾分鍾,皮膚居然就開始發紅了。
深深呼吸著帶著堿味的空氣,海風一吹,太陽一曬,剛剛那種排山倒海的恐慌感就緩緩在褪去。我此時已經可以一麵翻轉手臂一麵對學長說‘哇!變色了耶!學長你看!’了。
‘再曬就會脫皮啦。’終於,小馬學長伸個懶腰,晃著阿江學長的車鑰匙,回頭準備上車:‘上路囉。’
‘我們到底為什麼停下來啊?’我跟在學長們後麵,偷偷問著清水學長。清水學長隻是聳聳肩,很無辜地表示他也不知道。
‘不停車一下吹吹風,你剛剛就快吐在車上了,臉色夠恐怖的。’小馬學長還是那樣撇著嘴角淺笑,還是好像腦袋後麵有長耳朵一般不用回頭就可以回答我的問題,還是那樣完全不費力就知道我到底有什麼不妥。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所以用‘還是’兩個字。
一定有什麼不對了,我的緊張又發作起來,好像滿到喉嚨口了,心跳慢慢的加速,簡直像是腎上腺激素卯起來分泌過頭一樣。
‘阿江,我看還是你來開吧,免得等一下清水跟家楨真的要幫你洗車子。’小馬學長把鑰匙丟給阿江學長,一麵幫我拉開車門。
‘女生真麻煩。’阿江學長麵無表情地抱怨著。
‘沒辦法,她們是姑娘家。’小馬學長還是那個痞痞的笑意掛在嘴邊。‘我家那個也是很會暈車,到最後隻好訓練她開車。奇怪的是,會暈車的人隻要坐上駕駛座好像就會不藥而愈了,這不曉得是什麼機製,應該來研究一下。’
‘那我們來訓練家楨開車好了。’清水學長順著小馬學長的語意建議著。
‘不要吧。’‘免談。’前麵兩個學長馬上毫不猶豫地拒絕。
車子重新上路,阿江學長開車是穩紮穩打型,比較沒那麼刺激了。而我隻是很空白地看著車窗外,那一片帶著青色的,藍天白雲下的碧海。愣愣的,不曉得該接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