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段(1 / 2)

嘴裏,原來,做過了,也還是會臉紅。她慢騰騰地夾起最後一根芥藍,嚼著嚼著,突然笑了。

“傻樂什麼呢?”他旁若無人地揉亂她的頭發。

她仍舊笑著,眨了眨眼睛,“主任,吃的是草擠的是奶,說的就是您這種吧?”

梁誠瞪了她兩秒,拉上她的手,笑著看向了別處。

他領著她穿過校園,走出校門,她還記得這掌心的溫度,他的手心還是會出汗,濕濕的,跟她糾纏不清。

車上,的哥一個勁兒的從後視鏡裏瞄倆人。

“師傅,有事兒?”梁誠問。

“沒有,職業習慣,就好分析分析客人。”

“那您看我們倆……?”他又問。

“還真不好說,我本來覺得像搞對象的,要不就是倆口子新婚,這手打上車一直就沒鬆開過,可是您上來就抱怨‘走出兩站多地才打著車’,我就猶豫了,這要真是搞對象的,別說兩站了,打首都走到天津都嫌近。您二位在一塊兒起碼五六年不止了吧,感情真好。

後座上的倆人眼神交流一記:這是散落在出租界的隱士。

到了公墓,兩個人來到尹航墓前。棱角堅硬的灰白色墓碑上有他的生卒年月,還嵌著一張黑白照片,一個少年微笑著,看著他們。

把墓碑擦拭幹淨,梁誠牽起莊嚴的手對尹航說:“我喜歡上的那個,就是她。我帶著她來跟你道歉,你可以不原諒我們,不祝福我們,但是我跟你之間,怎麼都不會變。”

他轉過頭,看著她:“要是所有人都不原諒咱倆,怎麼辦?”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領她去見父母,也不知道要是碰上尹默會怎麼樣。

“他們……總能留我個活口吧?”莊嚴仰頭問。

“能,有我呢。”

“那就行了。”

梁誠又問:“你怕不怕遭報應?”

莊嚴回答:“怕。可是,打從娘胎裏出來,誰還打算再活著回去呀。”

“沒那麼嚴重。”

“那最好。”

梁誠接著問:“要是離開北京,去S市當人民教師,你願意嗎?”

“不會粵語,問題大嗎?”

他不答,而是問:“有人比你大九歲,有人可能突然殘廢,行嗎?”

“有人連折壽都不怕了,我怕什麼。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梁誠笑了,你,就是那個禍!

他握住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麵對自己,“我是想當著尹航的麵跟你說……跟我走,我娶你。”他沒有再用詢問的口氣,他下的是命令。“莊嚴,我……”

電話很不合時宜地響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歎了口氣,接起來,聽到最後,邊說邊笑:“我在公墓,替你通知尹航,他有侄子了。拳頭兒,那不是我幹兒子,那是我恩人,你們家三口都功德無量,晚上帶個人過去見你。”

他掛了電話看著這個讓他誤入歧途的姑娘,她仰著頭看著這個在墳地裏跟她求婚的男人,他笑著,和她對峙著;她等著,等他說完“我愛你”。

(三十二)正果,後篇

從那天到這天,又發生了好多事情,但是這些,對於他們來講,已經不重要了。

“誒,你那天看見我的時候什麼感覺?”

“您都問了好多次了。”

“你老不老實交代。覺得見著鬼了?”

“覺得見著他還不如見著鬼呢。”

梁誠笑了,她還是不肯告訴他。

從那天算起也有兩年的時間了,他們各自忙著各自的工作,日子再平靜不過,雖然還有不被原諒和離鄉背井的無奈,可更多的卻是失而複得,受寵若驚般的感恩。生活簡單的重複著,每天有人幫他擠好牙膏,燙好衣服;有人陪他吃飯、看電視;有人陪他說話、陪他笑;有人跟他摸來摸去,相擁著入眠……偶爾,會搭配些小情小調小憂傷,小打小鬧小瘋狂,這樣的日子,對於他們來說,離厭倦還很遠,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