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頭：孩子生了？
吳緬聖：什麼孩子？
派出所的頭：別裝了。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吳家村的情況我們都了解。
派出所的頭笑著瞄了瞄眼睛看著空茫處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吳元彪。吳緬聖也看了看吳元彪，輕輕地哼了一聲：沒有什麼孩子。
派出所的頭：我們要是搜，就不好看了。
吳緬聖：你們想搜，隨便就是了。
派出所的頭：你啊，再怎麼說你爹也是村長，老吳覺悟那麼高，你不能扯他後腿啊！
大門哐地一聲打斷了堂屋內的對話。伴著一聲熟悉的咳嗽，村長吳越山邁著大步表情嚴肅地進來了。
一屋子的人頓時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一群晝伏夜出的蛾子栽進了熱辣辣的日頭裏，一時半會還靈醒不過來。派出所的頭先從尷尬的局麵中解脫出來，倒吸了一口氣，鎮定會，盡量不卑不亢地說：老吳啊，你來得正好。事情你都知道，我們也不消多說什麼了。本該提前跟你打聲招呼，但時間倉促，還沒來得及。
吳越山：把孩子抱出來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吳緬聖看了看他大義凜然的父親，吳越山背著手站在那裏像尊佛。他猶豫了半晌，出得門來。嬰兒此時可能被滿鼻子醬油醋的腥味鼓脹醒了，尖聲利氣地哭起來。一直躲在堂屋臥房裏的劉愛菊豎著的耳朵聽到了嬰兒的哭聲，忙慌慌跑出去，先吳緬聖一步躥進雜貨鋪。吳緬聖就又折轉了回來。
吳越山：你們按規矩辦，我坐著歇會，抽根煙。
說完，吳越山兀自坐在堂屋的正椅上，果真個抽起了煙。
派出所的頭不好意思樣瞥了瞥吳越山：那就交點超生稅和社會負擔稅吧。
吳緬聖：我沒有錢。
派出所的頭：這樣就不好了，當著村長的麵，我們也不能拾掇東西。
吳緬聖：村委賒欠了雜貨鋪很多東西，抵這點負擔稅綽綽有餘。我就算是抵了。
派出所的頭先瞅了瞅吳元彪的表情又下意識地瞥了瞥吳越山：這樣不好吧，一碼歸一碼，我們得按著政策辦事。
吳越山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張隊長啊，我說兩句吧。負擔稅是專款，按說不能抵，按說村裏鎮上都不能截留，但，那都是些按說吧。雖然，計劃生育這個事從一開始我跟上麵就有分歧，不怎麼配合，但，吳家村多少戶超生我還是知道的，每家每戶交的錢數我好像也差不多是知道的，元彪手裏現在握著的票，我雖不能說心裏明明亮亮的，但大體上也還是能夠估摸出個一二的。行了，不多說了，張隊長是鎮上派下來的，你們看著辦吧，我就不在這裏妨礙你們的公務了。
吳越山將吸了半截的煙撚死在了桌子上，目不斜視，邁著原先頻率的步子，出門了。
派出所的頭張隊長的臉上半青半紫說不出話。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一陣，張隊長最後擺了個眼色，一夥人吃了啞巴虧樣一聲不吭也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