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要守候著她。不要關燈,不要走開,踏實地彼此溫存地度過這原本無限靜好的夜。
……
又一陣斷斷續續的敲門聲。
吳桐正看著書本打瞌睡。腦袋昏昏沉沉。很久,才一個機靈被敲門聲驚醒。今天是怎麼了?吳桐納悶地開了門。
“是我,生子。”
“有事啊?”
“噢,抱歉,剛從迪廳回來,一個哥們在這借宿。餓了,想找點吃的。看到你這門裏透出的光,就過來了。”
吳桐回去拿了兩袋麵包,剛要送到門外,轉身,發現生子跟了進來。生子顯然看到了湯米,接過麵包,小聲說:“謝了,真不好意思,耽誤你忙正事了。改天請你吃飯。”說完話,生子躡手躡腳地走出去。吳桐關上門,重又坐回書桌旁,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接著,便傳來了隔壁房間壓低了聲音的對話。
吳桐每次都是強製著自己不去聽那聲音的。可每次的壓製都是無功而返。總有一種按捺不住的好奇,牽引自己情不自禁地豎起耳朵。這感覺很像走過向文書畫社前的棋局時的感覺。想,卻又有不敢。
聲音傳了過來。
“小聲點,那邊在辦事呢。”
“噢,知道了。”
“哎,生子,問你件事。今天下午公安局門口那小婦人是不是校門口賣烤紅薯的?”
“是啊,怎麼,你去迪廳的時候也碰到了?”
“嗯,怎麼回事啊,鬼哭狼嚎的?”
“起先,我他媽也沒弄明白。後來給一哥們打了電話,他爸是公安局的,才算搞清。是這麼回事,不是前兩天城市街道整頓嗎,不知道怎麼地,這小婦人被城管大隊抓成了典型,揪進公安局。城管大隊跟公安局一個院。院裏有幾間臨時關押犯人用的房子。小婦人就在那裏呆了一夜。城管隊長見這小婦人還有幾分姿色,晚上,就連哄帶騙地把她操了。操完,第二天一早就放了。小婦人起先也沒怎麼反抗。據說,回家的時候,還一副很樂意的樣子。後來,可能明白過神,覺得不能白白被操,就去公安局門口鬧了,”
“後來呢?”
“給點錢,一打發,了事。”
“我操,這麼經典啊,我操。”
“你他媽操什麼啊,有你他媽什麼事啊。”
……
隔壁房間的對話,很模糊地傳進吳桐的耳朵,又很清晰地回蕩在吳桐的腦海。吳桐想起了賣烤紅薯的小婦人,白白瘦瘦,齊肩的短發,身材苗條,勻稱。想起了兩個凶神惡煞的大蓋帽狗鼻子一樣的目光,在小婦人身上摸來摸去。想起了夕陽下兩個虎背熊腰的影子被一棵青綠色的柏樹彎曲成一把折疊椅。“誰讓你在這賣的?你能在這賣嗎?”吳桐現在才仿佛突然明白這兩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吳桐握了握拳頭,咽了口唾沫,起身,轉向床頭,臉貼著湯米均勻的呼吸。
沒什麼大不了的。真沒什麼大不了的嗎?
吳桐的臉觸碰著湯米的臉頰。吳桐聽到他發自內心的呼喊。
“湯米,不要走開,陪著我,我也害怕。”
“湯米,不要走開,陪著我,我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