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陣陣,血雨飄搖。
“報!魔尊大人,修仙界集齊十萬人馬,已經快到鳳凰山腳下了!”侍從一路狂奔到琳琅大殿中,跪伏於地,神色慌張。
“急什麼?不是還沒到麼?”那魔尊從容不迫地端坐於尊位之上,輕搖著手中的琉璃盞,茶香四溢,執盞之人卻沒一點動它的心思。
魔尊名喚蕭竹陵,取得個溫潤如玉的好名字,也的確生的副洛神捧月的好皮囊,一身玄衣稱得他身形修長,風采逼人,若不是那眼裏血色一片,隔著鋒芒萬仞,他瞧著倒像是個光風霽月的君子,而不是什麼為禍人間的魔尊。
蕭竹陵瞧了一眼跪倒在地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侍從,冷笑一聲,手中靈力一震,那價值千金的琉璃盞瞬間化成了齏粉,四散在空氣中。
“可真會挑時候啊,那些名門正道也不過如此,見我渡不過這次天劫,都趕著來給我收屍。”蕭竹陵不再理會那戰戰兢兢的侍從,他揮了揮手,坦然道:“你也走吧,我已遣散這殿中所有人,你留著也沒什麼用。”
誰知那侍從雖一直戰栗著,此時卻勉強立直了身子,抱拳道:“魔尊大人,小人早已無家可歸,幸得魔神殿收留,早已歸心於此。如今您已遣散眾人,決定獨自麵對天劫,但我已將這當成自己的歸宿,希望在這留到最後一刻,還望大人成全!”
蕭竹陵終於難得認真看了眼這人的模樣,還很年輕,似乎才過弱冠之年。這人周身靈氣雜亂,一看便不是什麼修仙的料子,此時麵對自己靈力的威壓,雖顫抖不已,卻仍勉力支撐。
蕭竹陵明白自己注定躲不過這次天劫,他的神魂已損,靈脈不順,已是末路窮途。天下那些對他喊打喊殺的烏合之眾,不知從哪得了消息,以前一個個當著縮頭烏龜,現在卻聚集一堂,喊著討伐魔尊,浩浩蕩蕩而來。
不過蛇鼠一窩,不值一提。蕭竹陵從不將修真界那群家夥放在眼裏,即使他走到絕路,也絕不會向他們搖尾乞憐。
“既如此,你便待在這吧。能親眼目睹天雷降世,倒也是個難得的機會。”蕭竹陵對著那小侍從隨口留了句話,隨即推門而出,立於萬尺台階之上,頭頂雷霆萬鈞。
大雨傾盆,漸有傾覆之勢,蕭竹陵未用靈力遮雨,就這麼立於瓢潑大雨之中,看那天地朦朧,昏黃一片。
轟隆!雷聲愈發近了,也愈發震耳欲聾。一道驚雷掠過,劈開了眼前的老樹,冒出滾滾的黑煙。
蕭竹陵一動也不動,似乎未曾看見那滾滾的天雷,未曾聽到那刺耳的雷聲。
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他用這最後的時間,在想一個人。
那人纖衣素手,蕙質蘭心,笑起來如傲雪寒梅,叫人見之難忘。
佳人雖清冷,卻也是絕代風華。
隻可惜,早已是紅顏枯骨。
“溫雪落啊……”蕭竹陵長歎一聲,到如今,他仍不明白自己對這人是怎樣的感情。在他年少時,一心想著得這人青睞,便是世上最好的事,後來他以為自己要得到了,迎來的卻是那人為別人而死的消息。
他從沒想過修仙成神,更沒想過成為魔尊,他起初隻是個棄兒,被人丟在街邊,生死由命。
老天不開眼,讓他這個禍害活下來了,還活得很好,讓他禍害了更多的人。
真是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