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記事開始,我爺爺是一個愛笑的老頭,經常撫摸完額頭會對我說:“川啊,你個子咋還那麼矮呢,快快長大啊。”
小時候每次望著爺爺一臉慈祥說著這句話,心裏總是很疑惑爺爺為什麼巴不得要自己長大。
爺爺總是彎下腰見我一臉傻樣笑著補充一句:“等川長大了,爺爺才可以給你娶個俊媳婦。”
不知道是因為從小開始在爺爺口中聽多了,我漸漸對這“媳婦”這詞充滿了好奇和期待。
直到我七歲那年,上了一年級看到村子裏小夥伴玩耍過家家我才明白媳婦是什麼,媳婦就是母親的身份,那時候年紀小就這樣想著,心裏特難過。因為期待那麼久的東西,那時候根本不能擁有。
為啥呢?因為我長的醜,從出生開始,我就是一個殘疾人。
一隻眼黑,一隻眼白,臉上長滿了麻子,說話有時候又結結巴巴的,到哪都招人嫌棄,也就因為這原因那時候特喜歡纏著爺爺,而我爹媽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出世後不久就把我扔給爺爺帶,從不過問我過的咋樣,毫無關心。
聽村裏人說,我還在老娘肚子裏,我爸媽就要打掉我,不準我出世。因為爺爺的極力反對,我才能活到今天。至於我眼睛為啥一隻白一隻黑,我也不知道。問過爺爺,他告訴我一出生就是這樣。
那時候村裏的小菇娘們嫌棄我長的嚇人,別說有人願意扮演我媳婦,就連帶我去玩的人都沒有。
有一次放學回家路上忍不住心中的衝動,拉著同伴的小菇娘讓她陪我玩玩過家家,扮演我媳婦。誰知道,那小菇娘當場就拒絕了,罵我是醜八怪不要動她,說我一輩子都會沒媳婦,沒爹媽要的野種。
我心一急,就扯著她不放,要她向我道歉,可是下場卻是遭來回家路上同班男同學的暴打,抓我頭發,撕破了我衣服,還脫開了我褲子,要看我小雞雞是不是也殘疾。
我依然記得那是烏雲密布的傍晚,我帶著滿身傷痕光著身子頹然地回到家,正巧逢上爺爺要出去幫別人看病,看到我這般模樣,他傷心的跪在地上,一把摟在懷中怒聲道:“川啊,是誰欺負你了,告訴爺爺,爺爺找他算賬。”這是我第一次看爺爺生氣。
被爺爺一抱,我心中萬般委屈瞬間湧上,緊緊抱著爺爺咆哮大哭喊著:“爺爺,為什麼他們罵我是野種,為什麼沒人願意做我媳婦?”
我這話說完,當時明顯感受到爺爺整個身子劇烈顫抖了一下,他沉默了,一直輕拍著我後背安慰著,直到我停止哭泣帶我回了屋裏,幫我穿上衣服說:“川啊,你要記住,你不是野種,你是爺爺的寶。”
不知道那時候是不是我看錯了,爺爺眼角有兩道淚痕。
爺爺說完,轉過身告訴我出去一趟幫別人看病,讓我乖乖的等他回來。那時候農村沒有和現在農村這番發達,要是方圓幾裏哪家有人病了,隻能找土醫生,而我爺爺懂得醫道這塊有所研究了解,於是當起了赤腳醫生維持生計。
天雖然黑下來,心中也害怕,但是我還是懂事的勉強點了點頭。
那是一個下著傾盆大雨的黑夜。
爺爺出門後我縮在被窩裏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吵醒,我聽到門外冷風吹過樹枝呱呱作響的聲音,一道刺眼的亮光從玻璃外閃過,還沒反應過來一聲巨大的雷響轟鳴。震的我耳膜疼膽戰心驚的,心中暗叫不妙。看這天氣是要下一場大雨,窗戶沒有關呢。
剛穿上鞋子,外麵嘩啦啦的下起大雨。打著窗子玻璃啪啪啪響,抬眼望窗戶外,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當時看到窗戶外閃電下小道上有一條怪異的人影朝這走來,沒多久又傳來一陣枯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嚇的我連忙爬上床鑽進被子裏貓著。
這農村外麵黑燈瞎火的大半夜,爺爺也不在,家裏就我隻身一人,能不害怕麼。
難道這時候有人找爺爺看病?我心想。要是真是的話,為什麼不敲門,在外麵寒冷中站著呢?
我還未回過神,嘩,又一個大閃電,接著是一聲驚雷,30W的小電燈啪地一下滅了。你說下雨就下吧還帶著刮風閃電,隻要打雷這燈一準滅,這不故意嚇人嗎。
這時候濕風順著窗戶口吹進來,吹著心裏就起毛。一股陰風撲麵而來,讓人睜不開眼睛,我一時嚇怕了,慫了,大山溝裏的夜晚誰知道會不會有鬼,想到這我索性把被子一蒙躺在床上胡思亂想起來。
砰砰砰……
忽然傳來微弱卻急促的敲門聲,雖然微弱可在風聲雨聲中聽起來卻是那麼刺耳,我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想著敲門的會是誰,莫非是……
我不敢往下想,突然門外傳來嘩啦一聲,接著就沒有了動靜。我當時窩趴在被窩裏很久見外麵都沒有動靜,想著會不會是爺爺回來了?想到這我心中懼怕蕩然無存再次穿起鞋子趴在門縫朝外喊了聲:“爺爺是你回來了嗎?”
門外許久都未有人應聲,不好,難道說是半夜鬼敲門?可是我明顯感覺外麵有人急促呼吸的聲音,不可能是鬼,鬼是不會有呼吸的。那會是誰?難道爺爺受傷了?想到這我頓時心急如焚打開了門。
呼地一陣風夾著雨點弄的我視野模糊,雨下得正急,門外黑呼呼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因為黑燈瞎火沒有發現什麼情況,這讓我心裏害怕的很,轉身馬上就想關門上床貓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