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五髒六腑支離破碎,王定一時沒死也隻不過是因為一身內功著實深厚罷了
,此時再也忍不住喉頭那口血,哇地吐了出來,也不管趙啞巴過來揪住他的
領子,反看著趙啞巴慘笑著問道:“你能拿我怎樣?”
趙啞巴淡淡地道:“不拿你怎樣,現在你的仇報了,你滿意了麼?”
王定不料趙啞巴隻是淡淡地問了這麼一句,反倒怔住了,口中的血一股
一股往外冒,卻還含混著自言自語:“我滿意了麼?我……我真……是、不
、不知道呀!你……你你問我――我又、問誰?”誰字一出口,頭跟著一歪
,眼光呆滯地看著天,死了。這人也是薑桂之性,老而彌甚,明明傷得重了
,竟硬是隻有最後一句話他才實在是接不上氣再也撐不住了這才結巴斷續了
起來,借著房內的昏光,人都看見王定眼雖大大地張著,卻不是死不瞑目的
不甘心,眼裏竟是死灰色的茫然,像是什麼事死都沒有弄明白一般。
眾人看著王定的屍體,怔怔地半天沒有一個人說話,心裏說恨不是恨,
說氣不是氣,既不是難受,卻也真就是難受,眾人心頭想要大哭卻又想要縱
聲狂笑,更想要亂刀把王定的屍體剁成爛泥,明明心頭鬱結著悶氣,卻在心
頭翻滾流轉,叫人再也捉摸不定,這樣想要發泄卻又無從渲泄的鬱氣抑意直
是憋得眾人說不出話歎不出氣罵不出口打不出手,就連想要歎息,張著嘴也
是半天歎不出來,如泥塑木雕一般誰也沒有去看誰,也沒有誰去看誰,這些
人雖大睜著眼,卻全都隻是怔怔的發著怔,出神的出著神,什麼都沒看,什
麼也都看不見了。
小孩餓了一天,沒吃東西,卻還是去打草回來要喂豬,實在是氣不過,
順手拿手裏的鐮刀用刀尖一下紮進了長在那豬項上的豬腦袋上,那豬鬼叫著
到處亂撞,小孩沒有防備,竟被那豬一頭撞得摔倒在地上,還一腳踏在他肚
子上,小孩子痛得順手一刀劃進了那豬肚皮狠狠地一拉――小朋友拉的是刀
,不是肚子,更他媽的不是屎,小孩拉刀刀拉肚子牽出了長在肚子裏的腸子
肚子連那小孩自己都嚇呆了。
第五天吃藥和尚就被漕幫的孫立人親自送到了丐幫,吃藥和尚道:“我
是來看病人的,不是來跟你們說話的,你們都不要說話最好。你們也不必謝
我,向大俠在濟南救過成千上萬的百姓,他都沒有要人家謝他,我隻不過是
救他一條命罷了,也更不敢要人謝我。”走直向衝天養病的那間房裏,看了
看,從藥箱裏拿出一個布包來,布包裏是一大包的銀針,吃藥和尚隔著衣裳
在向衝天的身上按了按,眼都不轉去看那包針,隨手拈起一小撮,拇指一分
那把針,飛快地紮在向衝天臉上脖子上手腕上小腹上,認穴之準,剌穴之快
,直看得一幫點穴高手目瞪口呆。
但吃藥和尚天生就是怪脾氣,他既然不要人跟他說話,盧家仁眾人自然
也就不敢輕易說話。
吃藥和尚一把針全都剌在向衝天的身上了,竟是連針數都一拿而就,不
多不少剛好用完,一根都不多,也沒少拿一根,紮完了他就起身,問道:“
漕幫的楚爺不是說有兩位病人麼?另一位在哪裏?”
燕震道:“承蒙先生下問,那位商兄已經作古了。”
吃藥和尚怔了怔,隨即就冷冷地道:“既然隻有一位病人,那我也省事
了,我肯來這裏,也隻是為的給向大俠治病,其他的人麼?就是能免則免,
也省些事。有地方睡覺麼?我要睡一會覺。”
長孫紅連忙道:“先生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