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經常失眠,會扯著安在電話裏頭反反複複的講,像個怨婦一樣,好在安從來沒有這麼說過我,或許是他也有過同樣真實的感受。三少不解釋,我不問,一旦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出現了過多的壓力就再也不純粹了。

我們反反複複的折騰,也或許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我需要開著燈才能入睡,這個習慣也持續了很久。某天夜裏,我撥通三少的電話,隻說了一句,鼓起勇氣說了一句:“我是愛你的,我愛你到底。”現在想起來,這不過是我絕望的掙紮。我愛她,我早就說過,她怎會不懂。之後,回國的時候,我意外的看到了三少的文章。文章裏寫到那個電話,三少說:電話斷了,她卻在電話的那頭拿著無比沉重的電話筒,我總是這樣,把一種感情,把一個結丟給她,卻不顧她的想法,也不管她是否可以承受。

可是怎麼選擇呢?如果是現在遇見三少,我會把很多事情處理的更好,可是我是否會主動揭開我們之間的麵紗呢?那個時候,我沒有處理好,卻用盡我所有的勇氣和熱情去愛她。所以沒的選擇,總會有得有失。人生的路其實沒有兩全的故事,怎可能不負如來又不負卿?

(二十五)

故事也許並沒有像大家所希望的那樣發展下去,我和三少在許許多多的事情裏不再有交集,兩年後我回到上海,工作,生活。短短的兩個多月我就拿下了日語一級。

我和三少仍然會見麵,喝茶,吃飯。有好看的話劇,她仍然會為我保留一張票;生日的時候,她還是會補上兩個蛋糕,因為那不在她身旁的兩年;她仍然會關心我和母親之間的一切,希望能夠有所轉機。眾目睽睽之下,她仍會從身後抱住我;可那都是在我不再把所有愛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之後,我不再全心依賴,讓自己學會了在遠處默默的關注。我不再過多的參與三少的節目,雖然還是會去她舉辦的活動,偶爾也去直播室,隻是她生氣耍性格的時候,我通常都頭也不回的就走,不是因為不愛了,而是我的縱容她不需要,她的情緒也不再是因為我。

我看著她身旁的人來來去去,一撥換著一撥,看著一些人傷害她,比如真,像我們預料的那樣利用著什麼傷害了三少。我仍然心痛,可是不多言語。自然也有一些人寶貝她,好像那些都與我不再有關聯,除了她本身仍是我關心的對象。能夠走到這樣的心境,用了兩年多,不再激蕩的心情,讓我終於可以稍稍坦然的麵對她,雖然我從沒有對她說過,每次見到她我仍然還是會心跳加速,每一次都好像初見她時一樣。那又怎麼樣,這隻是我的一場戀,再也不屬於她。

三少遷至新居之後,我去過一次,她的房間裏有個大大的窗台,窗台上有我送她的玩具貓貓。床單是藍色,看見床的時候,我心裏一顫,所有的一切恍如隔世,相信那隻是一個巧合,與我無關。

一年之後,我又去了日本,下一個故事裏我會寫到原因。走之前,三少把第一次回來的存款交還給我:“你過去總還需要用到錢的。”我拒絕了一下還是收下了,我們各自望向窗外。之前我們在一起喝過一次咖啡,我記得三少說:人說三十而立,女孩子可以再晚幾年,但是還是要立的。我當時隻是想,不管成功的定義是什麼,我一定會在這人世間既不卑微又不張揚的行走下去。或許沒有頂天立地,隻是坦蕩行走。拿到那個裝著錢的信封,我是差點哭出聲來的。那是我夢想裏的第一塊石頭,隻是我已經清楚的知道,這個夢想再也不可能實現,我也不再提起。我和三少之間太多太多的誤會已經無從說起,也沒有必要再說。以後在日本的日子裏,再難的時候我也沒有動用過那些錢。因為那個信封對我而言,早已經不是錢的意義。

三少還會偶爾來信,再後來有了電腦,也會有Mail。隻是那些字句裏除了淡淡的問候,不再有當初的那些柔情,而我也已經能夠釋懷。期間我又回來過一次,和大家一起吃了頓飯,第二天就要返回日本。我早早起身要走,走之前我看了三少一眼,三少似乎仍然懂得我的眼神,她起身說:“我送送你。”陪我去藥房買了藥,然後把我送到一個天橋口,我說就送到這裏吧。我看著她,沒料到那其實幾乎可以算是最後一次遇見,我們抱在一起,像多年前一樣,她的懷抱沒有變過,仍是那樣讓我迷戀,可我已經不能再撒嬌或者要求什麼。我們道別後,我走上天橋的階梯,從不回頭的我,那天鬼使神差想要回頭看看三少的背影,頭一回,三少卻依舊站在那裏看著我,原來守望背影的人一直一直都是她。我回轉身,不敢再看,盡管我真的有衝下去再緊緊抱抱她的衝動,可我知道不可以了,再也不能了。往前走,眼淚掉下來。送君千裏,終須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