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Adrian ...
從有意識開始,就覺得人生是一場夢。整天渾渾噩噩度日,胸中明明哽咽著什麼,卻宣泄不出,人變得墮落又頹廢。
閑來無事的時候,曾坐在秋千椅上,看隔壁的特麗莎夫人拿著鏟子在苗圃裏播弄那些萎蔫了的金絲桃。
「這不過是雜草,特麗莎太太。」一個欣欣向榮的院子應該供養高貴而嬌弱的花草,而不是用來照顧這些雜亂叢生的野生植物。
「在我還小的時候,祖母曾經對我說過,這些可愛的金絲桃可以入藥。」特麗莎夫人柔和的表情讓我隱約想起了一個人。
「將它的花朵放入裝有橄欖油的玻璃瓶中,放在太陽下泡製,直至液體變成深紅色。」我腦中躥出這些信息,「用以燒傷或挫傷。」
特麗莎夫人肥胖的臉上堆起讚許的笑容。不知為何,這位夫人在我記憶的某處並不是那麼和顏悅色。
「如果想在夏季有收獲的話,特麗莎太太還是不要摧殘這些可憐的小草。」我仰著頭蕩著木椅。野生的金絲桃本身便天生天養,將它圈養在肥沃的土地上澆水嗬護,頑強的生命反而凋零了。
「誒?可是,聶太太說這樣沒問題...」低頭看了看憔悴不少的金絲桃,特麗莎夫人也猶豫了。
「媽媽對植物沒有特殊的研究,您也不要太相信她了。」笑著拆掉在特麗莎夫人眼裏萬能的母親的台,我繼續說,「對於這樣的偏方,您應該要向您的祖母請教才可靠。」
「我的祖母...」胖夫人陷入遙遠的回憶中,「她過世時,我還隻是個孩子,卻深深地把她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腦中了。」
孩子...聽到這個詞時,突然感到頭暈目眩。是啊,無論一個人的記憶力有多差,在意識存在的那刻起都應該隻是個稚嫩的小孩。
但...我不記得了。我的記憶是從白色的病房開始。
從有意識起,我便是個16歲的少年。
那天,躺在病床上的我睜開眼睛,便開始流淚。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泣,隻是覺得心痛,無以複加地疼痛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清楚,卻還深刻地記得「死海」。
「死海」是什麼?我頭痛欲裂地抓著被子,看著眼前同樣慟哭的母親,虛弱地告訴她,我還活著...
然後的兩年,我不斷輾轉在這個城市最奢華的街頭,直到一日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身體隨著記憶的腳步停駐在一排黑色的玻璃門前,抬頭時,看到了「死海」。
原來「死海」是一間dance club 。
我未成年,再加上中國人特有的稚嫩麵孔,進去,便隻能坐在吧台上喝檸檬水。但當我踏進「死海」看到門衛伸手向我要證件時,我本能地在口袋裏摸索了一圈,不無意外地搜到一張虛假的身份證——那上麵顯示我
1、Adrian ...
22歲...
緩緩坐上吧台,沒等我開口,一個調酒師便體貼地為我遞上了一杯烈酒。一口氣豪飲,喝完後開始慢慢地耳鳴,身體不自主隨著劇烈的音樂混雜在癲狂的人群中撒瘋地扭動著。累了又百無聊賴地懶散在吧台上看著周圍藍煙嫋嫋、烏煙瘴氣,聽著耳邊朦朦朧朧的嘈雜,這裏的一切都令人窒息。
有時頹喪也是一種魅力。也許是天生散發的氣場便帶著曖昧與性感,我明明一灘爛泥地趴著,卻感到四周成群結隊聊天喝酒的人中總有一些將眼神遊離在我身上。調酒師熟稔地靠近,告訴我有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帶著野獸的氣息正躍躍欲試地要挑釁。他是個同性戀,一個標準的top,很少在這裏獵美的男人因為我方才頹喪的舞動而突然對東方人帶上了強烈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