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居然蹲在地上了。她掙紮著想站起身來,頭頂一把雨傘遮了過來。
是羅耒。
何脈脈勉強想要站起身來,卻腿腳一麻,差點就跌倒在地。
羅耒趕忙丟下傘想要攙扶她,何脈脈甩了甩胳膊,想要甩掉他的手臂,卻並沒有得逞。
似乎在某個瞬間,何脈脈隻覺得自己心中有個導火索被點燃了。
心中似乎有無數的委屈與怒意。她知道這不能怪羅耒。畢竟即便是沒有他,莫子璟也不會放過自己與白渝。
更何況白渝的家庭若是知道她已有孩子,十有八九也不會同意。
但,她眼前隻有他,她無法將這滿腔的怒意發泄給看不見的,無法揣測的命運。
如果他何其無辜,那她又做錯了了什麼?不過是懷著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期待著所謂一世一雙人,期待著找一個能夠相伴一生的人罷了。
難,好難,真的好難。
生活就在何脈脈以為一切都往好的地方走的時候,給她猛地一巴掌,一時間,她似乎又恢複成了那個抱著孩子,背著行李,在街上無助地尋找著新住所的何脈脈。
羅耒本以為她會像以前一般,又哭又鬧,也許還會上前來扇自己一巴掌,饒是如此,他也認了。
但她沒有,何脈脈隻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轉身往外走去。
那一眼,卻讓羅耒終身難忘。是某種決絕與狠厲,有著失望,滿是痛苦,唯獨沒有對他的原諒與依戀。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趕緊撿起雨傘,跟了上去。
何脈脈四處想找一個躲雨的地方,但舉目四望,才發現學校很多教學樓距離尚遠。校園裏隻有寥寥無幾的人,路過的人驚詫地看著這個滿身淋濕的怪女人。
羅耒還是追了上來,柔聲勸道:“先跟我到車裏,躲會雨。”看何脈脈沒有拒絕,便自作主張地拉著何脈脈往校外走去。
雨下的更大了,夾雜著風的威力,似乎沒有個一時半會不會停歇。羅耒舉著的傘被風吹的東倒西歪。他還在勉力護著旁邊的何脈脈,結果兩人都被刮來的風淋成了落湯雞。
好不容易到了車上,羅耒在車中翻出一條小毛毯,給何脈脈蓋上了。
“要不,先去我那裏?”羅耒輕聲提議道。
何脈脈隻覺現在的羅耒跟自己說話,似乎都小心翼翼。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濕得過分,怕是連襪子都能擠出水來。
更重要的是,她心中還憋著一股委屈沒有發泄出來,怕是臉色嚇得可怕。現在若是回家去,免不了要應付家中的人,也徒惹家人生氣。
她左思右想,便點點頭,答應了羅耒的提議。
羅耒如釋重負地呼了一口氣,發動了車子。
何脈脈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著她與白渝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往事如此美好,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不覺,淚模糊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