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雪晨萱:我喜歡的人我把她們送去了天堂,討厭的,留在了人間。
那一天就好像世界末日一般混沌陰暗,雨不知下了幾天幾夜,河水泛濫,平坦的路上竟也有了坑坑窪窪,柯淇撐著一把透明的傘,沒有開車,孤身一人在路上慢騰騰地走著。
他記得,這個城市,埋葬了她所有的寂寞與孤獨。
曾有那麼一天,天下著雨,她也是一個人孤零零地走著這個陌生的城市裏。
那時候,她的身邊沒有他。
而如今,他的身邊沒有她。
一步一個腳印,向前緩緩地擴散開來。
不知不覺,他走到那家咖啡館前,抬頭凝視著那家咖啡館,目光落在它的館名上。
Heaven。
神情忽然間黯了下來,他握住傘柄的手下意識地用力,冰涼的傘柄將寒冷毫不吝嗇地從他的手心傳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他頓了頓,還是一步步走了上去。
“吱嘎、吱嘎、吱嘎”踩在木質階梯上有濕答答的腳步聲和階梯微微抖動的聲音,是那麼刺耳和難聽。
他的腳步極緩極慢,敏感的靈魂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嗅到空氣間令他窒息的血腥味,和他那天飛速從A市趕到B市,在病床上抱著麵色蒼白的她聞到的是一樣的味道。
是她的血、她的氣息、她的生命
他抱著她,抱了她三天三夜,他想要用自己來溫暖她冰冷的身體,想要她醒過來再喊他一聲“柯淇”,他好怕她就這樣不辭而別,他連追上去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最終他還是眼睜睜地看著雙方的父母將她送進了火葬場。
爐門前,棺木巨大而沉重,像一隻怪物一樣吞著他的小落緩緩向前滑行。
他與她那麼近的距離,卻抓不住她。
雨絲斜斜地飄進來。
他濕了頭發,濕了衣服,濕了眼睛,濕了心。
恍惚間,他已來到咖啡館門前,推開門進去,一股秋季般蕭條寒冷的氣息撲麵而來。
他收起傘,望了望這家裝飾寧靜素雅的咖啡館,有些微微的失神。
這是她來過的地方,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
喉間似乎有東西哽住,他找了個幽靜的地方坐下,很久沒有出聲。
館內客人幾乎已經絕跡,應該是聽說有人在這家咖啡館麵前撞車死了的消息,再也不敢來了吧。
原來寧靜優雅的Heaven一下子成了恐怖黑暗的Inferno.
這樣的情形,總是對店裏盈利有很大影響的。
沒有人會記得這條街上曾有幾個孩子出生,怎麼出生的,是男是女,但所有人都會記得這條街上死了多少人,怎麼死的,是男是女,甚至根深蒂固,教唆自己孩子今後別去那條街,告訴他們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人因某事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