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父親建了祠,”停頓後他接著向前,沉眸道:“如果你敢死,我就拆了它,再把王家夷為平地,所有人為你殉葬。”
明初驚色掠過,雖然承元不太可能做出這些事,還是讓明初感到深深震撼。
“我都不要你了,你這麼做有意思麼?”她苦笑,他堂堂的一國之主,不覺得自已行為很幼稚麼。
“我是個說一不二的人,不是我非要做一個壞人,是你先不把這些人的命看在眼裏,你三番兩次挑戰我的底線,你明知結果卻還要任性行事,明初,你若非要兩敗俱傷,我必然奉陪!”他手上有她不容忽視的力量,一直拉著她走出客棧外士兵們的包圍圈。
“牽馬來!”
成功聽到承元發話不敢怠慢,立刻把他的戰馬給牽了過來,東寧士兵看到這陣勢,紛紛拔刀上前要阻止承元,當中有人大聲吼道:“快放開我們夫人!”
“夫人?”承元的眼瞳一瞬猩紅,惡狠狠地看向明初,字字咬碎:“記住,王少安是被你害死的。”他不可容忍,如果他們真有夫妻之實,那他不介意做一個為兒女情長枉顧天下的昏君!
士兵們提著刀向承元殺來,成功為首的親衛立刻逼了上去,把承元和明初牢牢護在當中。
明初自己的私事不想士兵們參與,“你們退回去,我和這位公子有些事需要商量,不妨事的。”
士兵們不放心明初,幾次上前都被明初給斥了過去。
“承元你聽好了,我要跟誰過日子與你無關,別以為你左右得了天下,就可以對我的私事指手畫腳,”她堅定地盯著承元泛紅的眼睛,“你確實可以殺了王少安,也正是你剛才那句,我才更堅信不要跟你在一起。李家子孫骨子裏流著酷戾的血液,你也不例外。你憑什麼覺得,我痛恨所有李家人對你不公平,你本也是這樣的人罷了,這樣的‘不公平’你受得起!”
“為什麼非要逼我?”他從不曾被人如此激怒,原來他的喜怒哀樂、他的一切情緒都牽寄在她的身上,盡管他可以謀定天下麵不改色,但在她這裏,他再也做不到淡然處之。
士兵們聽到他們的話後十分驚詫,“承元”這兩個字,在大盛乃至整個天下有如雷貫耳的重量。
“以前我活著是為了活著,後來我活著是為了報仇,現在我活著,是為了自由。”她掙不開他的手,就算她逃不出他的勢力範圍,但她的心到死都應該是自由的。
自由選擇生存的方式、喜歡的男子。
她痛恨李家人,這是刻在她骨子裏的印記。
後知後覺的士兵們接連跪下,深深俯首不敢看去。
“我要怎麼做才能留住你,我連命都能交給你,何況自由,說,你要什麼樣的自由?”承元放低姿態,盡管他在明初麵前,從沒有什麼姿態可言。
“你不是把命交給我了麼,”感覺到他手上的重量減輕,明初甩開他的鉗製,冷眸凝視:“那麼我現在就要你死呢?”
企盼的眼神一瞬定住,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她真的要他以命來償。
“殿下!”成功見狀大驚失色,領著眾位近侍跪在他麵前求道:“殿下三思,沈姑娘一時氣憤口不擇言,您千萬不要跟她一般計較!”
承元怔在那兒,明初的話就像被烙鐵印在心頭一樣清晰,痛,也很清晰。
“我可沒有口不擇言,是長孫殿下你不止一次親口說過,願意把命交給我,現在我要求你兌現承諾,有什麼不可麼?”明初笑如詭魅,“君無戲言,連李家某些渣滓一樣的當權者都明白,你這個仁人之君,想必比別人更清楚吧。”
他拿命對待的女人,如今要他把命交出去,何等諷刺。但承元不怪,當初說過這些話,就已做好了她隨索、他隨償的準備,隻是……
“要我的命可以,”承元心似割裂,疼得難以呼吸,他定睛看著明初冰冷的雙眼,“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我死,為了不讓我殺王少安?”
同樣心頭銳痛,明初卻可以很好隱藏,她已無數次麵對這種又愛又恨的煎熬,熬著熬著就習慣。她直麵承元的質疑,直視他落在眼底的悲傷心痛,緩緩說道:“是,我為了王少安,要你死。”
為了王少安……
要他死……
像有一千銀鋼針紮進心房,瞬間將他刺得千瘡百孔,巨大的疼痛讓他心頭一緊,猛地窒息,一股腥氣直衝喉嚨。
接著他眼前一黑。
“殿下!”
……
一座四合院落,芳雅清悠,是明初在東寧的住處,來到東寧後她經常吃住在王少安軍營裏,這個宅子其實是為了季書晴方便。
那時明初剛安排好分工,打算派人去晉南報信,她也準備再去尋找季書晴下落,沒想到正巧遇到了季書晴。
得知季書晴是因為衛晉祥才負氣出走,原因是衛晉祥難斷與大房的情誼,冷落了季書晴。
都知道,季書晴是後來者,隻因她出身高貴,又幫了晉南很大的忙,衛晉祥迫於壓力才將季書晴扶上正位,因此衛晉祥在心裏更覺得愧對大房,再加上他與大房本就相愛,季書晴懷孕後注重休養,很少再插手衛晉祥的私人空間,於是大房有“卷土重來”的勢頭。
聽說這個經過後,明初默默為衛晉祥和大房心疼了一把。
今日天氣晴好,碧空萬裏,本是曬太陽的好時候,可一見成功那張臭出天際的臉,明初就心頭一凜。
想起承元吐血昏倒的那一刻,成功想也不想拿劍就砍向她,要不是她身法快,準叫他給一劍劈成兩截,直到現在他還一副吃人的模樣。
明初坐在院中石桌前,聽得季書晴在耳旁嘮叨,“連我都看不慣了,你敢不敢瀟灑一點把承元弄上手呢?他不是挺好一個人麼,萬人之上,才貌雙全,更難得是他對你有心。想當初,我追衛晉祥那會兒多苦,為了他連自己爹娘都給拿來賣了,人啊,這輩子總得瘋狂一次。”
“我們不同。”明初撚頭一朵剛摘下的梅花,“你和晉南王沒有私怨,你喜歡就去追,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