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視線很渾,但她很確定自己是報了仇的,因為她用以抓傷攝政王的指甲上塗了劇毒的往生散,幾乎是頃刻毒發,頃刻喪命。

臨死之際,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她這些看過得太苦,負重太多,卸下負擔的日子終於來了。

一批侍衛闖進秘牢,居高臨下地站著那兒,他們讓開一條道,在她渾濁的目光裏,雲太後走來。

“哀家就防著有人行刺,沒想到她還是動手了,”雲太後看了一眼地上已死的侍衛長,“廢物,拖下去喂狗!”

“是!”

侍衛長像一條死狗一樣被兩名侍衛拖了下去。

“一個黃毛丫頭竟敢行刺本王,”攝政王冷冷道,“還知道那麼多不該知道的事,雲太後,你也太無能了,到今天居然還留著這禍患,你究竟是什麼意思,留著她讓她以後控告本王麼?”

彼此猜忌,卻又彼此不舍,這就是雲太後和攝政王的相處方式。

雲太後聽信明初的話,以為她真能試探出遺旨下落,本著對自已無害的初衷才讓明初一試,不過這也沒什麼,反正明初也沒得手。

“既然落在你手裏了,”雲太後厭煩地揮揮手:“那就殺了吧,哀家給你善後。”

這時的明初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隻覺得眼前昏暗,窒息的難過最是熬人,她做好了準備迎接死亡,可在她即將斷氣的時候,脖子上的力量鬆了下去,然後是一隻大物倒在她的身邊。

該死的畜生,終於死了麼?

“王爺!”是雲太後撕心裂肺的呼叫聲。

明初艱難地張開眼,倒在她對麵的正是中毒瀕死的攝政王,他雙眼怒張,左臉上五道傷痕泛著猙獰的紅,盡量地張大嘴,氣息卻是有出沒進,他像隻被毒死的狗,渾身不停地抽搐,嘴裏冒著一堆白沫,死狀極其痛苦。

“王爺,快來人,叫禦醫……”

秘牢裏一時亂了起來,侍衛們抬起攝政王要帶他去看禦醫,可還沒離開秘牢他就斷了氣,雲太後一改往日高貴優雅形象,在麵對攝政王之死時方寸大亂,尖叫,痛哭,毫無國母形象,也顧不得她和攝政王隻是叔嫂關係。

獄吏給攝政王探過脈,跪在雲太後麵前痛哭流涕:“太後節哀,攝政王……歿了。”

眾侍衛也都看出雲太後和攝政王關係不俗,見雲太後傷心欲絕,也都跟著哭成一團,秘牢,宛如靈堂。

從痛苦中回過神後,雲太後顫顫地站起身,她鳳冠傾倒,滿麵淚痕,宮女為她精心畫的桃麵妝盡都花在了臉上。她形象全無,顫抖的手無目標亂指一通:“沈瓔呢,把她給哀家拖出來,哀家要親眼看著她死!”

聲音透過耳膜,明初聽得很清楚,想必會是生不如死了,與其被別人弄死,倒不如自己死了幹脆。也是在這時,腦海裏的那團空白才終於回來。

可是看清了空白處的那個人時,她卻覺得再好笑不過,原來她已把他,放在如此深刻的位置了,好笑的是,他明明是她痛恨的人,她還一度期望他死去,死得越悲慘越好。

感受到有人將她拉起,粗魯的力量將她受傷的身子扯得好疼。

她看看自己帶著血的右手,用盡力氣將毒指甲挨向她的脖子,這一劃,想必也是跟攝政王一樣的下場,但這樣的死法對她已算仁慈。

“抓住她的手!”雲太後聲嘶力竭地吼道。

兩名侍衛聽令後將明初放倒在地,再把她的兩隻手反扣,剝奪了她自殺的權利。

失去攝政王的悲痛讓攝政王變成了一個瘋子,她抽出侍衛手中的一把長刀逼向明初:“你把毒塗在了指甲上,你居然如此陰險!好的很,哀家這就把你的手指一根根砍去,把你身體的每一寸都剁碎,拿去喂狗!”

明初仰頭看著悲憤交加的雲太後,她一點都不怕這個瘋女人,反而覺得她很可憐,可憐地就像她口口聲聲要把碎屍拿去投喂的狗,“娘娘,你不覺得為攝政王哭,為他失去理智是件很惡心的事麼?你身為三王妃,為五王爺哭喪是什麼講究?要表現你跟攝政王叔嫂情深麼?”

“死到臨頭還嘴硬!”雲太後眼光如刀般冷厲,“哀家就成全你,賜你一個不得好死。”

走這一步路明初本就沒打算能活著回去,她倔傲地看著暴怒的雲太後,冷笑:“能讓攝政王陪葬,我夠本了,要殺就殺吧,好好珍惜你耀武揚威的日子。”

“去死!”雲太後眼底血紅,巨大的悲憤讓她失去理智,先前她還顧著明初和晉南的交情,但現在她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弄死這個女人,用最殘忍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