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明初一人一馬消失在地平線上,承元才揭開他臉上的銀麵具,露出一張慘白清瘦的臉。
半年前他和明初分道後,就潛回了京城,他靠著自己的智慧與對事的獨特見解,很快便得到了攝政王賞識,地位直衝而上,一躍成為攝政王最寵信的人。也是如他所料,王家自從兵敗,回朝後便開始被其他世族打壓,攝政王黨不斷擴大,而維護皇帝的王家屢遭瓶頸。
時勢都在如他所料地發展著,希望眼下的局勢同樣能遂了他的願。
“主使大人,”李程驅馬過來,不解地問道:“你剛才在跟公主說什麼呢,我看你們好像有點情況,你不是真看上她了吧。”
“李程。”承元的聲音異常莊重、不容置疑,連向來不大正經的李程聽後都不覺後背一緊:“主使請說。”
“即刻,以大盛使臣身份,帶上衛琛和我們簽署國書去黔城。”
李程是個明白人,“主使的意思是,向安樂王示威?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和晉國達成協議,讓他也向我們大盛服軟?”
“對,讓他知道自已腹背受敵走投無路,之後再逼他們向大盛俯首稱臣。”
“可是晉國方麵怎麼辦,他們已經立國了。”李程問。
承元輕蔑一笑:“等梁王和安樂王先後向大盛稱臣,晉國一支獨秀,也撐不了多久的。比起安樂王,晉國又好得了哪去?”
李程立刻點頭如搗蒜表示認同。三皇子涉嫌謀反被關入大牢,和衛琛芥蒂甚深的大皇子領兵在外,隻剩一個二皇子,還有他那個露出狐狸尾巴的娘——顯夫人,這種局麵下的晉宮可說一觸即發,奪位之爭隨時可能爆發。
“好,我這就帶衛琛的國書去黔城,你說,等搞定了安樂王後,要不要也拿去給梁王看看?”李程笑問,年輕輕的眼角都笑出了褶子。
“你說呢?”
“啊,你說我身為皇室子孫,為天下統一玩命很正常,你一個王府的先生,幹嘛也這麼拚?不是我說,你知不知道京城有多少人明裏暗裏想把你搞死?”曾經,李程也是其中之一。承元投靠攝政王後,給攝政王帶來了很大的利益,保皇黨也視承元為眼中釘,李程作為李家子孫,在心裏當然維護的是正統皇帝,而不是攝政王那個竊權的老東西。
但漸漸地,李程改變了原先的看法,覺得承元雖站在攝政王的隊上,做的卻都是利國利民的事,自從他進入攝政王府,冤案正在減少,也鮮少會有朝廷大臣遭到攝政王清除,還推行了幾項利於社稷的政令,原本混亂的朝綱,也在慢慢理清。
“想我死的盡管來吧,我又何懼?”承元失神地看著明初消失的地方,惆然地說。
連她都動了殺他的心思,這是他最令他害怕卻又無可避免的事,他不怕死,從十一年前他爬出密道,看到遍地鮮血淋漓的屍首時,他就注定了要走一條充滿鮮血的道路。
明初曾給他帶來一絲陽光,但他們心裏的陽光,都停留地太短,太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