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後的情感沉澱卻總是悶得叫人心裡不舒服,渾渾噩噩地完成儀式之後,卻沒什麼實感,連自己一刻鐘之前做了什麼都記不起,心中隻剩悵然。

裴澤靠到蕭言之身邊,偷偷牽住了蕭言之的手。

已經被官員包圍住的徐離善往這邊看了一眼,而後抽身來到蕭言之身邊,抬手在蕭言之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道:「你該走了,你不在,你妹妹會不安心。」

徐離善也覺得這段時日的確是辛苦蕭言之了,倒不是說身體上的疲憊,隻是蕭家的妹妹不會為先帝的逝去感到悲傷,她的終身大事不能耽擱,徐離家又不會為蕭家妹妹的婚事感到高興,先帝的葬禮同樣不能耽擱,被兩邊牽扯住的蕭言之若不想讓任何一邊失望,那他自己的內心裡該是十分難熬的吧。

「是啊,該走了。」蕭言之習慣性地露出一個笑容,隻是那笑容看起來十分單薄。

徐離善又看向裴澤,四目相對時沖裴澤點了點頭,似是在瞬間達成了什麼約定,而後徐離善就翻身上馬,領著大隊人馬返回皇宮。

蕭言之又在皇陵前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去。

距離皇陵不遠的一片密林裡,何晏和孔卿牽著四匹馬隱藏其中。

「王爺。」見蕭言之和裴澤相攜而來,孔卿上前一步,將一個包袱遞給裴澤,「這是準備好的衣裳。」

裴澤接過包袱打開,便見那包袱裡裝的是兩套衣裳,一套是紫棠色,另一套是雪青色,顯然是特地為參加蕭君夢的大婚所準備的衣裳。

蕭言之哂笑道:「我還真是命苦啊,這世上大概再沒有誰是像我這樣悲喜交加的了。」

裴澤隻抬手摸了摸蕭言之的頭,沒有說話。

等何晏和孔卿背過身去,蕭言之和裴澤便就地換了衣裳,而後一行人躍上馬背,快馬南行。

不知道是蕭仁安他們有意放慢了速度好等蕭言之追上來,還是蕭言之怕趕不上而日夜兼程跑得太快,送嫁的隊伍還沒到廬州,蕭言之一行四人就追了上來。

最先聽到狂亂的馬蹄聲的是走在送嫁隊伍最後的燕家人,轉頭見四人四騎狂奔而來,燕家的人便吆喝著將這個消息傳到了前麵去,喜轎裡愁眉苦臉的蕭君夢一聽說蕭言之來了,立刻喊停了隊伍,踢開轎門就跳了出來,嚇得特地趕來的蕭翔生連連驚呼。

「我的小姑奶奶誒,你下來做什麼?」

「哥哥來了!」幾日未見笑容的蕭君夢終於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隻這一個笑容,便叫蕭翔生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伸手捏了捏蕭君夢的臉頰,蕭翔生笑道:「是啊是啊,哥哥來了,你這小姑奶奶也總算笑了。」

蕭君夢皺皺鼻子,道:「我這不是怕哥哥跑了嘛!」

哥哥原本就是個不安分的人,可自從先帝駕崩後,她就覺得哥哥整個人更加飄忽了,好像隨時都會離開似的。

「你這丫頭就愛亂想!」蕭翔生白了蕭君夢一眼,「哥哥怎麼可能不參加你的婚禮?」

不過蕭翔生也就嘴上是這麼說,實際上他跟蕭君夢也有同樣的感覺。

勒馬停在喜轎旁,蕭言之詫異地看著蕭君夢,道:「怎麼跑到外麵來了?」

「哥!」蕭君夢兩步跑到蕭言之眼前,使勁兒一蹦就抱住了蕭言之的腰懸在半空。

「喂!別鬧!」蕭言之嚇得趕忙伸手揪住蕭君夢背後的衣裳,而後小心地翻身下馬,「你這丫頭瞎蹦什麼?要是摔著了可怎麼辦?」

「有哥哥在怎麼可能摔著?」蕭君夢仰著頭,笑嘻嘻地看著蕭言之,「哥怎麼這麼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