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狗剩,這是我土名,小時候村裏人都這麼喊我的,對於我的大名,他們沒有幾個人叫得出,其實我大名還是蠻好聽也蠻大氣的-----冷飛。
在這個小山村裏,我們冷家是夠冷的,全村一百來戶除了我家姓冷,其他全都姓張。小時候我不止一次問父親,為啥我們不姓張而姓冷,父親則微笑著說“你太祖從山外麵很冷的地方遷移來的,所以不姓張而姓冷。”當時我還當真,懂事後才知這是父親哄我的話。
我們冷家在這個張家凹不光是外姓,還是個人丁不旺的外姓。據老人們講,自從我太祖輩遷移到張家凹後,就一直是單傳,到我這一代已經是第五代了,而且還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孫子永遠見不到爺爺。也是哦,我就不知道爺爺長啥樣的,而我父親也說沒有見過他的爺爺。
十歲那年我成了個孤兒,確切地講,是父母一個月內相繼失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村裏老人都說我父母可能犯了鬼煞。在大家的幫助下,給父母修了一座衣冠塚,披麻戴孝哭了幾天就被嫁在鄰村汪家墩的姑姑領回她家,就這樣我便成了姑姑家的一份子。
汪家墩離張家凹不過六裏遠,翻過一座山梁就到了,跟我們共一個行政村。姑姑家除了姑父汪金柱外,還有一個比我大四歲的表姐蘭娟,一個比我小一歲的表弟家耀。
姑父王金柱名如其人,長的高高大大的,是位退伍軍人,在汪家墩承包了些土地搞特種養殖,生活還過得去。對我的到來,他既沒有反對也沒有特別顯得多歡迎,按他的話說就多添雙筷子唄,當然了,這個家是姑姑秀英說了算。
表姐表弟對我能與他們住一起,那倒是高興的不得了,因為多了一個玩伴了,特別是表弟,自從我來到汪家墩後,他就成了我的跟屁蟲。
小孩子忘性大,有了新家又有了玩伴後,我也逐漸忘記了失去父母的痛苦,如果不是半年後寒假在張家凹發生的一件事,我也許童年失去父母的陰影就沒有那麼深了。
那次我和表姐表弟仨人到張家凹看村戲排練,當我們看戲看的正歡時候,突然蘭娟喝道:“你幹嘛推我啊?”
我順著蘭娟的聲音回頭看去,一個長的差不多有一米六多,唇上長著一點小胡須的男孩子立在蘭娟後麵賊笑著,這人我認識,是我們張家凹村老村長的孫子張耀武。“我推你怎麼了,你擋住我看戲了!”張耀武歪著腦袋不屑的回道。
“我擋住你,你不會吭一聲啊,幹嘛這麼大力推我?”蘭娟提高了嗓門,別看人小,可是脾氣不小。
“喲嗬,脾氣不小嘛。你是哪來的啊?”張耀武也是個欺軟怕硬的家夥。
“耀武哥,莫要見怪,這是我表姐。”我見狀趕忙攔住蘭娟,免得她與張耀武吵起來。
“狗剩,這是你表姐?你哪裏的表姐?”張耀武問道。
“汪家墩我姑姑的女兒蘭娟,你不認得了,去年時候還來我家拜年呢。按輩分也是喊你哥呢!”我向張耀武介紹起蘭娟姐弟倆。
“喲,我還以為是哪個哩,原來是蘭娟妹子啊,一眨眼都都快認不出來了。嘿嘿。。。。。。嗬嗬。。。。。。”張耀武幹笑起來掩飾他的難堪。
“誰是你妹子啊,瞧你那凶巴巴的樣子像個當哥的人嘛?”蘭娟得理不饒人,不過語氣也緩和不少。
“好了,姐,人家耀武哥也不是故意的,咱們都是兄弟姐妹嘛。”我繼續打著圓場。
雖然在張家凹村,就我家一戶姓冷,但平常裏我們都按輩分稱呼對方,村裏那些上年紀的不是我爺爺輩就是叔伯輩,長幼有序我還是很講究的。我父母失蹤那會,耀武爺爺帶著全村人到處尋找,後來是在找不著,在我和姑姑的央求下又幫忙堆了個衣冠塚,那可是出過大力的。如果蘭娟姐與耀武吵起來,秀英姑姑知道了可難堪了。
“蘭娟妹子,是哥哥我不對,哥哥給你賠禮道歉了。”張耀武嘿嘿傻笑起來。
“耀武哥,聽說你在省城讀中專?”我轉移了個話題。
“是啊,我中考成績不是很理想,隻好讀個中專,學點技術。”張耀武撓著頭皮笑道。
“那也不錯,至少沒有家裏蹲大學。”蘭娟姐補插一句。
“嘿嘿,家裏蹲大學?讓我修理地球?那我可不幹。”張耀武紅著臉回道。
。。。。。。
正當我與張耀武相談甚歡時候,斜刺裏走出一位中年婦女來,拉起張耀武就走。
“媽,什麼事啊,我和冷飛聊天呢。”張耀武試圖掙脫他媽媽的手。
“不能和他玩,他是災星,克死爹媽的災星。”張耀武媽媽壓低聲音說道,說完還悄悄回頭瞄了我一眼,她以為我沒有聽到。
我怎麼會是災星呢?爸爸媽媽怎麼會是我克死的呢?我一時呆立著,腦子一片空白。
當天怎麼回的姑姑家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趟在床上我一直想著張耀武媽媽那句“他是災星,克死爹媽的災星。”此後我一直處事小心,怕惹上麻煩,怕連累到身邊的人,因為我是“災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