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去吃飯,怎麼還在這?」
「阿動說超商的禦飯團比較好吃,不想跟我去吃貴族世家……」
黃金田不斷用袖子擦著快要滴落的冷汗,明明蓓兒根本就看不到王彩華,但一種被抓姦在床的手足無措感充斥著心頭。
「嗬嗬,阿動好宅。」
蓓兒走到涼椅旁拉了拉黃金田。
「怎麼了?我絕對沒有做錯事!絕對、絕對沒有!」
一見蓓兒靠近,黃金田縮著手,不斷澄清,在外人看來根本是做賊心虛無誤。
「好啦、好啦,你不要整天這樣瘋瘋癲癲啦。」蓓兒牽起了黃金田的手,「既然阿動不吃,那請我吃吧,反正宿舍隻剩我一個人,好無聊喔。」
黃金田全身乏力,任由蓓兒牽著自己的手離開。
離去前,深感抱歉地回頭看了王彩華一眼,而對方那不慍不火的表情是看不出喜怒,黃金田勉勉強強用了嘴形向彩華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回答……
「我不可以……」
□ □ □
生前的一帆風順,不代表死後仍能隨心所欲。
王彩華死亡的時間,比起一堆死上幾十年的老鬼而言還是太嫩,所以她參不透。
她陷入了沒有解答的迷局,想不透。
她拖著精疲力盡的身軀,累透。
她的心,傷透。
雙眼被血色填滿,原本黑色的瞳仁被蓋過,混身圍繞著無法控製的怨念。
每走過一步,陰風便席捲而來。
每經過一地,四周的住宅電壓不穩,家電紛紛短路損毀,無辜的台灣電力公司又多了上百通的客訴電話,施工人員又要開始超時加班。
引起一切的禍首披頭散髮,遮住了令人膽寒的容顏。
「好難過、我好難過……這世界太巧、太不公平了……」
「同感。」
一團如無底洞般能吸取所有光線的黑暗,悄然出現在王彩華的身旁。
「你、你是誰……不要靠近我……」
王彩華難以控製即將奔騰而出的怒氣,警告著那團黑影。
「救贖妳的人。」
沉厚的男音再次傳來,似有震攝人心的力量。
「誰能救我……哈哈……救我的人和傷害我的人相同,妳說看看……誰能救我?」
王彩華的腳步猶自向前滑動,像電影裡的活屍,無法控製的靈魂。
那團黑影伸出了一隻晶瑩剔透的手,搭上了王彩華的肩,讓她原本無法停下的雙腿,猛然釘住。
「不可讓憤怒控製妳,應該由妳控製憤怒。」
「放開我!」
王彩華厲聲道。
那隻手施力一沉,王彩華全身接近爆炸的力量一滯,軟倒在地。那團黑影的中心濺射出無數條黑線,全往王彩華身體而去,毫不留情地穿透靈魂。王彩華淒厲吼叫,宛若一隻被銬上枷鎖的野獸,與之前文質彬彬,氣質婉約的模樣截然不同。
一陣哀嚎過後,周遭的建築物隱隱震動,裡麵的人麵麵相覷,以為附近正在施工動土,家裡跳電也罷,沒想到牆上也開始迸出裂痕。
隨著王彩華痛苦減弱,震動也漸漸趨緩。那團黑影收回了手,王彩華脫力像團棉花癱在地上,全身隻剩下眼皮可以微微張闔。
左眼,黑白分明。
右眼……仍如一片血海。
「果真,資質不錯……」那團黑影抖動起來,「是能控製魂變之鬼。」
王彩華無可動彈,憤怒盡去的她此刻卻感到害怕,眼前的存在太過強大,一種生物天生的直覺,就如同羔羊會自然避開豺狼,她深深體會到自己的渺小,有股一觸及滅的恐懼。
「黃金田、黃金田……救我……」
王彩華在心裡無聲的吶喊,希望黃金田能再救她一次。
「人在生前要被道德法律束縛,連在死後連自由選擇都不能,那王彩華……妳要什麼?」
如魔音般的低吟,讓王彩華不自覺的跟著說了一遍後,嘴唇翕動,吃力地說出……
「一、一個……歸、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