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你……”
我看著老婆婆，楞了起來，劉權想衝上去，我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胳膊，對他搖了搖頭，劉權對著我說這是殺人犯，我說再等等，再等一下。
老婆婆沒管我倆，抱著懷裏的黑壇子繼續說道，“老頭子啊，還記得我們年輕的時候嗎？那會兒你為了追我，整天跟在我後邊，晚飯的時候，大家都喜歡來這裏，這裏的水裏有蝦有魚，你知道我喜歡魚，所以每天都會在我們前麵來這裏，給我抓魚，烤魚，你知道我不怎麼會吃魚，因為魚刺很多，所以你就幫我把魚刺一根一根的挑了再烤。”
“你還記得那裏嗎？”老婆婆說的時候，又指了指田野，“在那裏，以前你經常陪我看牛呢，我就喜歡坐在坎上，靠著你的肩膀看田野，那會兒你告訴我，你要讓我靠一輩子，可是你食言了。”
“你說過，等我們老了，你還會陪我去田野的，可你卻走了，以前的事兒，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喜歡早上來這裏看日出，晚上來這裏看黃昏，你每天即便是有多重要的事你都會來陪我的，可你怎麼就忘記了你答應我的了呢？”
“變了，都變了，你看那，我們原來坐的坎兒現在變成了車路了，那片草坪也被開發了，河裏的魚啊蝦啊，比以前少了好多，你說，它們是不是也回家了？是不是也厭倦了這裏的喧嘩了？現在啊，就連我們都童年回憶也要被堵了，這條河也要消失了，以前的人死完了，以前的熱鬧回不來了，都變成了喧嘩了，再也沒有那種溫馨的感覺了。”
老婆婆說到這裏，哭了，她眼睛裏的眼淚，就好像水一樣，止不住的流出來，即便是剛剛怒氣衝衝的劉權，此刻也楞了下來，我看著老婆婆孤單的身影，說道，“老婆婆，這就是你為什麼要害那些人的原因麼？”
老婆婆回過頭來，對我說道，“其實……其實我知道我殺人是不對的，可我對他們說過，不要把那條河也毀了，不要把村子裏的房屋給拆了，但他們不聽。我隻是，隻是想挽留住最後的回憶而已，僅此而已。”
“我到底，在做什麼？？？”
劉權聽了老婆婆的話，也跟著哭了，興許是被這種氛圍引起的吧，我感覺鼻子酸酸的，我說，“老婆婆，回頭吧，其實，其實這樣不好嗎？他們開發他們的，你就住在這邊，不也挺好嗎？你依舊可以每天陪爺爺，這樣不好嗎？”
“你不懂，變了，都變了，以前的人都死了，就隻有我了，我知道我也時日不多了，我隻想在我死之前，可以看著這些回憶死去。我隻是……隻是想家了！”老婆婆說完，緩慢的站了起來，他懷裏抱著的黑壇子，是個骨灰盒，如果我猜的沒錯，這就是老爺爺的骨灰，那個時候能弄骨灰，也很不容易，以前老婆婆和老爺爺應該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家庭條件也應該不錯的。但歲月不饒人啊，以前的事物都已經消失了。說真的，我感覺老婆婆沒錯，那些死的人也沒錯，錯的是這個時代的變遷而已。
老婆婆走到我們身邊，回頭對我們說道，“你們要殺我就動手吧，我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你們張家和劉家的詛咒因我們而起，你們殺了我，也算是報仇了。當然，如果你們不動手，我還是會去自首的，無論最後是死刑還是無期徒刑，我都會無條件接受的。”
說著，老婆婆走過了我們身邊，我看著老婆婆的背影，眼睛紅紅的，劉權何嚐不是，我一時間就像癱瘓了一樣，一屁股坐在地上，劉權也跟著我坐了下來，他抽出一根煙，問我要不要，我搖搖頭說不要，劉權哦了一聲，自顧自的點燃煙頭。就這樣背靠背坐了一會兒，我問劉權，為什麼我心裏麵感覺怪怪的，劉權說你太年輕了，不懂這些，經曆多了你就懂了，我笑了笑，說或許吧，但是真希望那天不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