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染紅了城頭的青磚,在地上緩緩的流淌,藍紀離突然露出了一個解脫的笑容,他深深的看著藍北墨,似乎回想起了當初並肩練箭的場景。
少年往事,未曾帶著任何的功利色彩,有的隻是手足兄弟之情,為他也曾遮風擋過雨,隻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親如手足的兄弟漸漸的產生了隔閡,原本沒有嫌隙的手足開始變得陌生。
“二弟,所有的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啊。”藍紀離看著身上被刺出的多個血洞,虛弱的說道。
藍北墨一向波瀾不驚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悲痛,很快又恢複如常,藍紀離帶著笑看他,突然眼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長溪……”
藍北墨下意識的轉頭看去,隻見安長溪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身邊,帶著笑意溫柔的看著自己。
“我沒事,王爺你放心。”安長溪微微一笑,目光卻落在了那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身上,心頭一凜,最後還是化作了一聲歎息。
四目相對,藍紀離微微一笑,一行血淚倏然滑落。
眸底微濕,曾經對他那深切而濃烈的恨意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愛恨情仇不過過往雲煙,這一刻,她寧願做一個原諒者。
“皇後的屍體在亂葬崗被找到,我已經讓人將她下葬,你安心的去吧。”閉上眼,安長溪不再去看他,前世恩怨,今世糾葛,她已經不願在去想了。
“對不起長溪,多謝你。”藍紀離看著她,“長溪,我愛你,這一次,我說的是真的,這一次,我再也不騙你。”
目光漸漸暗淡了下來,在閉上眼的那一刻,藍紀離突然看見了曾經的一幕。
紅燭高掛,她那熟悉的眉眼,庭院之中,她癡癡的目光,隻是不知為什麼,他的身邊卻仿佛有另外一個女人,無時無刻的在提醒他什麼。
原來,他真的擁有過她,隻是命運太過殘忍,她死心塌地的時候,他卻從未將她放在眼裏,隻當她是棋子。
而現在,當他終於明白什麼是愛的時候,卻已經晚了。
“對於你,我已經沒有了恨,也無所謂愛,藍紀離,無愛無恨,便是我對你最終的態度,你安心吧,希望來生,你能夠有個幸福的生活。”
耳邊傳來了溫柔而熟悉的聲音,藍紀離嘴角微微上揚著,在眾人的目光之下,緩緩的垂下了雙手。
正午三年暮秋,離王藍紀離因造反被丘於天牢之中,後逃脫,攜墨王妃於城門,企圖威懾眾人,後被製伏,死於長劍之下,年二十七歲。
正午三年初冬,軒帝恙,無心國事,傳位與二皇子藍北墨,昭告天下。
正午三年十月初三,墨王登金鑾殿視朝,接受群臣朝拜,繼天子位,稱元帝,冊墨王妃安氏長溪為皇後,遵軒帝為太上皇,改元帝辛。
帝辛二年正月初九,皇後安氏產下一名男嬰,賜名藍宇念。
未央宮中,幾個宮女依次端著鳳冠,鳳袍一一的讓安長溪過目,一旁的典儀嬤嬤正在詳細的奏報著幾日之後冊後大典的形成。
繁雜的宮裝一層一層穿在身上,高聳的發髻之上穿插著格式的金簪珠翠,不是夾雜著環佩叮咚的聲音,靜靜的在偌大的未央宮之中回蕩著。
雲意正與金月幾人幫安長溪身後的曳地霞帔整理好,看著鏡中的人,雲意不由得讚歎道:“娘娘,正合身呢,您真好看。”
安長溪微微笑了笑,抬手示意一旁的嬤嬤停下,轉身問道:“念兒還在睡嗎?”
“娘娘,大皇子還睡著呢,您還是先看看衣服。”雲意點頭道。
“多長時間?”安長溪扭了扭被沉沉的發髻壓的有些酸痛的脖頸問道。
“整個大典一共持續兩個時辰,與元宵佳節一起,娘娘,皇上可是說了,什麼形式都可以沒有,獨獨冊後大典不能取消呢。”雲意道。
安長溪微微一笑,原本冊後大典本該與登基大典一同舉行,可偏偏那會兒懷有身孕,藍北墨為了她竟生生的將冊後大典都挪到了現在,若是她不去,倒是有幾分說不過去。
“我知道了,先卸去吧,太重了。”安長溪點點頭道。
“怎麼一進來便聽你在抱怨?”就在此時,藍北墨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鏡中映出了他清俊而挺拔的身姿。
“參見皇上。”
“你們都下去吧。”藍北墨擺擺手,殿中便隻剩下兩人。
明黃色的長衫勾勒著他挺拔的身子,安長溪轉身便被他一手帶入了懷中:“溪兒,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般繁瑣,但是你是我的女人,溪兒,我要向全天下宣布,我藍北墨的妻子叫做安長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