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秋來,盛夏的灼熱還沒有消散,木碾城中依然熱浪滔天。
木蘭和一個老者停在木碾城的東城門外,她懷中抱著一束綠瑩瑩的蘭草,在陽光的照耀下沒有一點的頹敗,反而像是浸潤在清明的水澤中,青翠欲滴。淡綠的衣袍包裹著她瘦弱的身體,及腰的青絲被一條綠色的發帶輕輕纏繞,額間幾絲碎發在風裏輕漾,初秋的深綠山巒和漸成六色的樹葉,在她的映照下黯然失色。
她睜開眼,淡淡的蛾眉下空靈的雙眼,仿佛能點亮所有的頹敗和枯黃。
丹唇微啟,帶著幾分請求的語氣說:“師父,真的要送我回去嗎?”
“你原本就是這城中人。你出來太久了,而今自然是要回去的。”
“師父,你呢”
“我也該回去了。”
“我……”木蘭想要說什麼,可是她清楚師父做出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
“我回去。”她收回望著城樓的目光轉向披著黑色鬥篷的老者,而心中卻喃喃到,“我想和你一起走。”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十八年了,你就這樣簡簡單單地回去怕是沒有你的容身之地。”
“相信師父早有安排。”木蘭輕輕地笑著,嘴角的兩個梨渦淺淺的,像是清晨的露珠凹陷在花蕊之中,暈染出一圈又一圈的幽蘭芬芳。
“去吧,蘭兒。”老者沉聲說。
木蘭緩緩地向城門走去,正午的日影還沒有開始傾斜,師父的影子就在他的腳下。轉過頭向士兵出示了腰牌,士兵們麵麵相覷,隻在片刻遲疑之後,一隊士兵整齊跪下,
“見過四小姐!”
“請起。”沒有親切也沒有傲慢,沒有親近也沒有疏遠,隻是平平淡淡的兩個字。說完便徑直向木府走去。隻留下士兵們在風中淩亂汗流浹背。
淩亂的原因嘛,風不大,但是這位四小姐望向城外的時候還是巧笑如蘭,轉個身回個頭便是平靜如湖。汗流浹背嘛,一則天氣實在依然炎熱,二則這四小姐據說是不祥之人,因而十八年被家族棄置山林,將這位名存實亡的四小姐放入城中也不知是對是錯,實在是讓人膽戰心驚。
不過說來也怪,剛剛四小姐從他們身邊走過,竟然讓他們覺得如沐春風,頓時心清氣爽,這令人壓抑的悶熱減緩了許多。
從城門到木府,需要依次經過傾槳河,問天台,司木學院以及休武街。
傳說傾槳河能使枯木逢春,可是隻有木氏的繼承人才懂得灌溉之法。
問天台上懸掛著一幅問天圖,傳說木氏先人曾問天而知未來,躲過了千年前的一場浩劫,修築木碾城,創建司木學院,護佑一方鄉民,傳承一派奇學。
司木學院正是為了問天而設,修習問天心決,以問天而知未來保家族護木城。
問天的能力是一種天賜的榮耀,更是一枚後天修習的甘果。
隻是天才已經寥寥,苦修者更需多多益善。
休武街,則是一片試煉的道場,凡是木家子弟,從能行走之日,都需到休武街修習,十五歲之前修習水、火、木、土、四種不同性質的法術以及刀、劍、矛、盾四種不同的武器,唯有這八者皆精通者才能在十五歲成人禮上挑選屬於自己的兵器,繼續選擇一種法術深修。
休武,休武,如何才能停止武鬥?唯有修武強者,才有絕對的實力讓武鬥停止。
木氏的族長,木碾城的城主,必然須是武道的巔峰,問天的能者。
但是武鬥停止了,心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