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北京郊外,天晴風暖,煦色韶光。
此時正值高爾夫的黃金季節,NST·禦景山莊裏,會員及嘉賓絡繹不絕,一派生氣勃勃,熱鬧興隆的景象。
高爾夫會所第三層,半開放式的咖啡廳,古樸典雅,占據了俯瞰球場美景的最佳位置。靠外的少數台子邊坐著幾個客人,一邊聊天,一邊欣賞著遠處綠茵如毯的球場上,那些點綴其中的人影及球杆在陽光下的斑斕景致。
空氣中飄散著的咖啡淡香,被外麵拂來的陣陣輕風帶著一起漫舞,緩淡的音樂在耳際邊出出沒沒,讓人有一種慵懶散適的憩息之趣。
咖啡廳靠牆邊較為幽靜的角落裏,一張較大的台子邊圍坐著四個年輕女子,看樣子均不到三十歲。
她們的位置離那些集中靠外坐的客人們較遠,隻有鄰近一張小台子邊,一個男人單獨坐著看報,因此周圍很是安靜。
四名女子是剛剛通過人力資源部初試選出的求職者,確定入圍複試,禦景高爾夫球會“會員服務經理”的人選將在她們四人當中產生。
今天上午,人力資源部對著十餘位前來麵試的人員,一會兒是緊鑼密鼓的素質測驗,一會兒又是咄咄逼人的壓力麵試……一番軟硬兼施的拷問後“生還”的寥寥四人,想必也已是疲憊難當,於是承蒙用人部門的“美意”,中午安排幾位小姐用餐之後,又請她們來咖啡廳小歇,以便鬆弛一下緊繃的神經。
此時,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女孩悄無聲息地走近,在邊上一個空位坐下。她麵對周圍的四人時,不由自主地泄露出一種青澀的神態,接著開口問候大家,稚嫩而靦腆的聲音掩蓋不住磕磕絆絆的節奏。
“嗯……你們好,我呢,是會員服務部的Lucy……嗯,很高興認識大家。”
“Hi Lucy,你好!”
四人中看似年長的一個,似乎在美容院裏種植過眼睫毛,笑的時候忽搧忽搧地像兩把袖珍型的羽毛扇。
然而那毛扇並未影響她敏銳的眼力,不需多問,來者估計是部門派來招呼她們休息的“小嘍囉”。其餘的三人,似乎也有同感,卻懶得搭話,隻是應景地回了個微笑。
“Lucy,看你年齡應該不大,來這裏工作多長時間了?”“羽毛扇”眯著眼睛,親切的口吻和熱情的笑容相得益彰,傳遞著一種暖融融的氣息,恰逢一陣風掠過,將她身上膩膩的脂粉氣也一同帶給了鄰座的幾人。
“嗬嗬,我還沒畢業,是來這裏實習的。”Lucy憨憨地笑了笑。
“噢——”“羽毛扇”的眼中閃過一絲輕漫,又被親熱所掩飾,“你可真幸福呀!能來這裏實習……”她燦爛地笑著歪了一下頭,像是在逗三歲的孩子。
服務員這時端著一個托盤走過來,Lucy忙起身幫忙將四杯咖啡放在了每個人的麵前。
“哎,Lucy呀,”其中一個紮著馬尾辮的端莊女孩向前欠了欠身子,表情神秘,聲音卻無法壓低,否則對方不一定聽得到,“你們會員服務部,到底招幾個會員服務經理呀?”她話音一落,其餘的人不動聲色中也暗暗豎起了耳朵。
“應該……就一個吧……”Lucy老實作答,她心裏卻沒底,不知道說實話到底應不應該,可是來之前上司也沒有交待過。
四人不由麵麵相覷,沉默的氣氛有點古怪,看來大家沒辦法一同分享勝利的喜悅,接下來也許還有一場相互的廝殺,想摘得最終的桂冠,必須要踩著除己之外的其餘三人。
“嗬嗬,看來,這個職位的競爭還是挺激烈的嘛!不過我們能夠闖過第一關,也不容易了。已經努力過,接下來呢,就算失敗也沒關係,重在參與嘛!”另一個穿著深灰色西服裙的女孩突然打破了沉悶,故作輕鬆,卻笑得並不自然。“我估計,我可能不如你們有經驗,比不過你們呢!”她說著又謙虛地笑了笑,深灰西服配著灰色的立領襯衫,中規中矩,像隻樸素的烏鴉。
“哎喲,太謙虛了吧?那你以前在哪個球會啊?也做會員服務?”“羽毛扇”揚起嬌俏的聲調,順水推舟地想要刺探。
“我不是在高爾夫球會做的,是在一家私人會所裏,做會員服務也就一年多一點。”“灰烏鴉”也不避諱,坦然告之,末了又補了一句“不過,我想應該大同小異吧……”
“還是不一樣的。”“馬尾辮”輕抬下巴,眼簾微垂,不時失機地想要挫敗一下對手,“普通的會所再高檔,也無非就是吃吃喝喝的消費,最多就是強調一個‘私密’的特色,有些會所有沒有月費還不一定呢。高爾夫的會籍可就複雜多了,涉及使用球場的規則啦,高爾夫運動的規矩啦,會籍的章程也有不同的內容。”
她這一招似乎很見效,“灰烏鴉”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言,明顯是感覺到了自己的短板,秀氣的容顏掠過一絲慚色,而“羽毛扇”也隨之暗暗發笑,看來已經有人要打退堂鼓了。
“馬尾辮”得意了片刻,又轉向Lucy,“哎,我問你,你們會員部有幾個人?是不是招這個經理就是管所有人的?”她忘了這小姑娘到底叫什麼,反正也不重要,她甚至都懶得尊稱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