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珞氣急敗壞地往東跨院去的同時,穿著一身粗布衣服的柳旭正斜躺在床上生著悶氣,兩條腿抵在欄杆上,時不時的還要踹上幾腳以發泄心中鬱悶。
“差一點,就差一點點,我都已經逃出去了,偏偏碰上他的手下回府,那麼多人裏麵竟然能把我挑出來,他那雙眼睛也太毒了,真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沒一個好人……”
柳旭正扁著嘴發著牢騷,隻聽‘哐啷’一聲,門板突然被人踹開,楊珞臉色鐵青地跨入房內,雙眼圓瞪,鼻息粗重,仿佛一頭發怒的野獸,馬上就要對獵物發起致命的攻擊。
柳旭一瞧見他那暴怒的模樣,心裏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可轉念一想,自己無緣無故被他軟禁,他還有臉發脾氣?瞬間心裏一股火氣上湧,一個鯉魚打挺坐直了身體,毫不退縮地瞪著楊珞,擺出一副要決一死戰的架勢。
楊珞正在氣頭上,一看柳旭這幅不知悔改的模樣,忍不住破口大罵:“你看你都做了什麼?翻牆、放火、放迷香,你跟誰學的這些下三濫的招數?你讀的那些書全都裝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柳旭眉毛一挑,不甘示弱地叫道:“你憑什麼罵我?你有什麼資格罵我?我無緣無故被你關在這裏,你還有理了?”
“我為什麼關你?你自己說說我為什麼關你?你要是懂事明理,遵循三從四德的話,我會把你關起來?”
“三從四德,從父、從夫、從子,你算哪一個?你倒說說看,你有什麼理由管我?”
楊珞被噎得一愣,幾息之後才接著說道:“我是你師父,為師為父,怎麼沒資格?”
“哦,您好像忘了書院那邊還有幾十個學生呢,麻煩您也去關心關心他們好吧?我這邊不用您多操心!”
楊珞說不出話來了,沉寂片刻後,他努力控製著情緒,盡量用和緩的口氣說道:“我認識你父親,我之所以管你是不想看著你父親的遺孤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我是替你的父親在照看你,你明不明白?”
“父親?”柳旭神色一愣,剛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瞬間鬆懈下來,不過隻是一瞬,她就皺著眉頭反問道:“你今年不過二十五六歲,我爹已經死了十五年了,你什麼時候見過他?你跟他有什麼交情值得你對我這麼上心?”
楊珞被問得語塞,說實話他確實沒怎麼見過柳旭的父親,之所以這樣講也不過是想打消柳旭的戒心,讓她老老實實待在府中,不要再出去胡鬧,誰知道一不小心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柳旭一看楊珞半天不回話,立刻明白自己所猜不假,隨即抬頭大聲叫道:“爹,有人打著你的名號來欺負我,你快出來把他帶走!”
楊珞聽完柳旭說的話,剛剛壓下去的火氣瞬間又衝到了頭頂,心裏罵道:“這小丫頭真不知好歹,我可真是好心當作驢肝肺。”他抬起手指著柳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話,從現在開始你要老老實實給我待在園子裏,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偷偷跑出去,小心我打折你腿。”
楊珞說完轉身就走,還沒走到門邊,隻聽‘嘣’的一聲,腦袋被狠狠砸了一下,低頭一看,一隻絨麵千層底的元寶鞋躺在身後不遠處,再看柳旭果然光著一隻腳站在一邊,正怒氣衝衝盯著他。
楊珞嘴唇抿成一線,陰寒的臉上青筋直爆,不過他卻一句話都沒說,看了柳旭兩眼之後扭頭就出了房間,邊走邊對身後的陳管家大聲吩咐道:“告訴廚房,今天不用給她準備飯***力這麼旺絕對是吃飽撐的,餓她一天,我看她還有什麼本事,你們誰要是敢偷偷給她送吃的,直接給我滾蛋。”
楊珞最後一個字剛吐出,隻聽‘哢嚓’一聲,一個青花瓷梅瓶從房間裏飛了出來,正好落在他腳邊,若不是他神經機敏,察覺出不對往旁邊跳了一下,那梅瓶絕對要砸在他的身上,還未等他回過神來,身後的房門‘咣鐺’一聲重重地關閉,饒是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也能聽見房間內那聲嘶力竭的尖叫聲以及那句發自肺腑的詛咒:“姓石的,你最好一出門就被石頭砸死。”
好像是配合柳旭這句話似的,這時剛好有兩隻鳥從院中飛過,飛到楊珞頭頂時,一團軟軟的黃白色物體竟直落在了他的腦門上,楊珞抬手一摸,氣得臉都白了,大叫一聲:“把這園子裏的鳥都給我打下來,再讓我看見一隻,你們誰都別想吃飯。”
下人們不敢怠慢,趕緊拿了工具四處驅鳥,亂哄哄鬧了一陣,等楊珞進了書房才有人湊到陳管家身旁,問道:“管家,真要把鳥都打下來嗎?這東西可是長了翅膀的,今兒飛走了明兒又飛回來,小的們就算累吐了血也沒辦法全抓住啊!“
陳管家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沒瞧見老爺正在氣頭上,說的全是氣話嗎?隻要今天別讓老爺聽見鳥叫,興許明天他自己都不記得說了什麼。”隨後他又望了一眼身後緊閉的房門,腹誹道:“這個柳公子不簡單,老爺這次要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