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劉靜的聲音更加冷了幾分,甚至都冷笑出聲了。左軒然原本還揚在臉上的笑,這會兒有點僵硬。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用這樣的神情看著自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樣的感覺。
左軒然心裏頭沒底,感覺到有些緊張。他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希望自己的呼吸,能夠正常一點兒。可惜的是,他在劉靜麵前還是太嫩了一點兒。他控製不住自己的害怕,他緩緩跪了下去。“母親,孩兒到底是犯了什麼錯?還請你明示。孩兒受不了你這樣看我的眼神。讓我不由自主地害怕!”
“你還知道怕?”劉靜勾了勾嘴角,陰森森的,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左軒然低下了頭,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絲的冷笑。他說:“母親,一直以來,我都不曾忤逆過你。一直以來,我都很怕你。不是怕你的責罵,是怕你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就好像我犯了什麼天大的錯一樣。我很清楚,賭博在你眼裏,算不上是天大的錯。那麼我很想知道,我應該怎麼做,做了什麼。你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做了什麼?嗬嗬嗬……”劉靜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她笑著,笑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淚眼朦朧裏看著自己的兒子,她的心也是擰著疼的。她笑著道:“你是不是真的很恨母親?因為我,你才失去了你所謂的‘愛人’?可既然我已經錯了。你為什麼要用你的錯誤,來懲罰我的所作所為?”
劉靜說著拍案而起。她的手,打在扶手上,疼得發麻。可是她的身子,卻挺直著,堅定地看著眼前跪著的兒子。她的下顎高高地抬起,一副驕傲的樣子。她企圖用這樣的驕傲,掩蓋她的失魂落魄。而反觀跪著的左軒然,似乎在氣焰上,已經完全被他的母親說打敗。可是,劉靜很清楚。天底下的父母,都贏不了自己的子女。
她看著左軒然,手指指著他,在顫抖。“告訴我,你還有沒有跟那個女人來往?我要你跟我說實話,不許有一絲的隱瞞。”
“母親,你親手毀了我們。如今,卻還來質問我,有沒有跟她來往?我還有什麼臉麵給她來往?我,隻是奢望能偷偷地在她經過的地方,看她一眼罷了。我也很想從此以後相見是陌路。可是母親,她愛著我,我也還愛著她。為何,我們就要彼此煎熬?”左軒然依舊跪著,身板挺直,聲音洪亮,“母親,我不是有意想要忤逆你。可那是我心所愛的人。在我心裏,是想要一起白首的人。你卻把她從我的生命裏……如果隻是離開我的生命,也許我也不會那麼痛苦。可是現在,她卻成了我的二娘。母親……我想問你,你……於心何忍?”
“所以你現在落難了,那個女人也放不下你。就算是想盡辦法,也要給你籌到一萬兩銀子?”劉靜的麵目開始猙獰。她不會允許那個女人,毀了她的兒子。肅殺之意,由心而起。
而左軒然卻沒有體會到他母親的險惡用心。他隻是咬牙,笑著說:“母親,現在我還能做你的好兒子,已經是我的極限了。你還想我如何?”
“母親隻是想跟你說。你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而不是去找別的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人。我是會罵你,可是到頭來,哪一次,不是我給你收拾爛攤子。你現在因為一個女人,心裏有氣,不來找我。那個女人就能幫到你了?你以為她一個要出生沒出生,要錢財沒錢財的女人。能幫得了你什麼?”劉靜冷哼了一聲,“你跟她說一句你缺銀子。你可知,她跑去跟誰要的銀子?”
“她的錢,哪兒來的?”左軒然的心猛地一顫。他一直就知道趙寧家境不好,雖然嫁進了左府,可是錢也是沒有多少的。這一次,他隻是跟她吐露了一下自己的煩惱,沒想到她卻帶著錢來了。因為太缺錢,他沒有多想,就拿了。現在想來,這事兒居然連她母親都知道了,這背後不會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兒吧。左軒然睜大了眼睛看著劉靜,著急道:“母親,你不要再打啞謎了。快告訴我,那錢哪兒來的?”
“你以為那個女人能去哪裏弄錢?我們身邊,還有誰能拿得出啦這麼一大筆錢?”劉靜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來。左軒然站起身來,和她對視。站在長廊上的劉靜,看著站在廊下卻還比自己高上一個頭的兒子,心裏頭更加多了幾分感慨。不知不覺間,她的兒子已經長這麼大了,長這麼高了。一直以來,絕望的心情逼著她向前走。這些年,她都覺得自己毫無指望。如今,兒女已經長大,突然發覺自己是真的老了,居然這麼早就開始感歎似水年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