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話,似乎是她的真實想法。可是昊雲不懂的是,她的神情為何突然之間黯淡下來了。昊雲也不知道,她突然間是怎麼了,隻能討好地說:“其實也不是什麼好辦法。我隻是想起來,最近季美人不是生病嗎?卓絕一直守在宮裏,我們說好了。如果我有什麼急事要進宮,就稱自己帶了卓絕需要的藥,給季美人送去。藥物珍貴,為防萬一,一定要我親自送進去。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地進皇城了。”
“原來如此。”悠然一臉歎服,“原來打從給季美人看病開始,你們一早都已經計劃好了。什麼事都想到了。你做事,是不是都這樣,一早就給自己想好後路了?”
悠然第一次才發現,原來人的心思可以縝密到如此的境地。她發覺,和景昊雲做朋友還真是一件幸運的事。如果他們不是朋友,這樣的一個人對付自己,那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想想都覺得可怕。悠然這麼想著,瞄了昊雲一眼。
昊雲捕捉到了她探究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歎了口氣,“我從小長大的環境,是你絕對不能想象的。我習慣了為自己留後路,也習慣了算計。但是,對你,我從來沒有算計過。你信我嗎?”
他的眼神裏,幾多無奈,幾多哀傷。大威國大將軍的兒子,悠然雖然並不知道他小時候經曆的事,可是也猜得出來,邊疆苦寒。大將軍又是那樣一個讓威帝,又愛又恨的人物。景家駐守邊境那麼多年,不得回京。這滋味,也實在是不好受。所以當悠然聽到他的話的時候,心裏頭那唯一一點對他的懷疑,也消失殆盡,她對他笑了笑,說:“我信你!”
我信你!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是一顆定心丸。昊雲緊繃的神經也鬆懈下來。兩人靜靜地坐著,等待著馬車進入皇城。進皇城的過程,是那麼的順利。將自己的來意跟侍衛說清楚。等了不到一刻鍾,那侍衛就準他們進去了。
馬車被攔在了外邊,隨侍人員不能帶太多。因此悠然和昊雲隻是帶了鈴鐺。三人往皇城裏頭走去。走過那條熟悉的康莊大道,悠然側頭看著昊雲,問:“小時候來皇城。經過這條大道,就在心裏止不住的感慨。這地方真雄偉啊,這麼高這麼長的城牆。這裏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地方。現在卻覺得,天家威嚴,卻少了一許人情味兒。這麼高的城牆,一排並一排,硬生生地隔開了那麼多宮室。住在這裏的人抬頭看見的天,估計頭是這樣,要麼窄窄的一條,要麼是四四方方的。”
“丫頭,天家威嚴。沒有這些宮牆,那麼她們的秘密就會被窺視!”昊雲說著走到她身邊,提醒道,“等下去了季美人宮裏你就不要說話。也不要四處張望。更不要盯著季美人看。我怕她問起你來。到時候,我要是騙她,那日後被戳穿了,罪比欺君之罪沒差。如果跟她說,你是左尚書千金。那不管我如何解釋你跟我來的原因。季美人心裏總會有自己的想法。不如你就低著頭安安靜靜地站著。估計,她還不會注意到你。沒注意到你,自然也不會問起你。”
“知道了!”說實在的,悠然也是害怕的。她可不想讓爹爹發現她私自進皇城了。更不想讓爹爹知道,長公主的事。
悠然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季美人的寢宮到了。她乖乖地跟在昊雲身後,和鈴鐺並排走著。鈴鐺也不再四處打量。他是從地獄出來的人。在被昊雲買出奴隸市場之前,他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更多時候是一片漆黑的牢房。出了那人間地獄,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世界是那麼的溫暖。而此時此刻,他來到的地方,是整個大威國最富麗堂皇的地方。他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悠然扯了扯鈴鐺的衣袖,示意他低下頭去。鈴鐺順勢低下頭去。
三人走進宮殿。才跨進門,就有宮女迎上前來,將他們迎往大殿,領頭的宮女說:“娘娘今天身體不適,就不召見你們了。卓大夫在大殿等您,娘娘吩咐,有什麼貴重的藥物,就交給卓大夫就好。”
那宮女的聲音,猶如空穀幽蘭。她身上的衣裳也輕飄飄的,周身的氣派,都讓人覺得不同尋常。悠然倒覺得自家的婢女也是千挑萬選的。這宮裏頭的宮女如此,也是正常。可是鈴鐺卻不同。看著眼前的宮女,他隻覺得讓人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