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年這座山腳下一個小村莊的村民親眼目睹山上冒了金光,飄來大朵祥雲,大家立即撲通跪了一地,誰帶頭喊了一聲神仙下凡了,然後此山在眾口相傳的故事裏漸漸有了名字,到現在還有人挑著天光不亮的時候上山,浪漫地去尋找仙人。

周香林把這個故事講給張子文聽,張子文當即決定要去,他又問李妙去不去。

“正好給我帶帶路。”他邀請得這麼隨意,李妙還是鄭重拒絕了,她態度冷淡,明顯對他有偏見。

吃完飯張子文送她們回家,這回他沒給李妙拉車門,看他們下車,說了一句下次見,就開車走了。

李妙到家就開始發脾氣,怪周香林不該讓張子文買裙子,更不該邀他一起吃飯。

周香林氣定神閑地看她發火,慢悠悠道:“他是自己走進來的,看見我就說是你的朋友,說你穿這條裙子好看,然後就讓人家拿了裝起來,付了錢。”

李妙惱火:“他說是朋友你就信?再說我說了不喜歡那條裙子,你怎麼不跟他說,搞得現在欠他一個人情。”

周香林笑道:“一條裙子而已,算得上什麼人情。”她看李妙焦躁不安,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她冷不丁地問:“你和張子文熟嗎?”

李妙高聲道:“怎麼可能熟!”

周香林沒再開口,她太知道李妙的性格,不能逼,隻能讓她自己想明白。

再則,她看得清楚,張子文並不認真。

周香林倒不怕他玩兒,因為李妙根本不會跟他玩兒。

她感慨,要是自己年輕二十歲,遇見這樣的男人,怎麼也要牢牢抓住。

要是李妙再聰明一點,她也能教她怎麼片葉不沾身,雙方誰都不吃虧,再去張子文一層皮。

李妙理解不了周香林的想法,事實上她說得很多話,李妙都聽不懂,一部分是不想懂,一部分是真的不明白。

此刻她想著張子文,想著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手,她不知不覺記住了他很多細枝末節。

李妙沒上鉤,張子文也沒去留仙山,他本人根本任何一座山沒興趣。

他喜歡人工的美景,自然總是淒風苦雨的,充滿變數。

小平頭帶他去了上回極力推薦的一條龍,有穿超短裙的姑娘半跪著給他按腳。

老土的享受,他昏昏欲睡。

小平頭叫劉向平,父母開了本地最大的連鎖超市,他聽說張子文到了這裏,毛遂自薦要盡地主之誼。

張子文倒沒有表現得特別難接近,但也的確不容易討好,他一會兒高興一會兒不高興,但明顯對這裏的消遣一點兒都不感興趣,對他的殷勤也稀鬆平常。

劉向平不死心,他自覺這裏也隻有他能張子文做個朋友了,其他人都不配,也不懂張子文。

劉向平和張子文說起在國外留學時的趣事,主要關於他交得幾個外過女朋友,他問張子文嚐沒嚐過外國妞兒。

張子文說沒有,劉向平說的汁水淋漓,他聽了沒什麼反應,蹲在他腿邊兒的姑娘露出個笑,抬頭看了他一眼,水光粼粼,手指在他腳背上輕輕拂過。

他抽回了腳,厭惡地往後靠了靠。

劉向平立即揮手叫人都下去。

“子文,要不要喝點茶?”

“隨便。”

劉向平又說起他家裏有不少好茶,他的父親夜是個愛茶之人,下次有機會希望張子文賞臉去他家品茶。

“上次那個李局長來我家,也連連誇我家的茶好。”

張子文:“哪個李局長?”

劉向平終於等到他接茬,忙說:“李開源啊!”

張子文哦一聲,“他也去你家喝茶。”

“去了好幾回,他最愛喝大紅袍!”劉向平又說起李開源的趣聞,依然和女人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