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五歲的記憶 ...
我想我是個怪物,從小便能看到很多奇怪的東西,那些奇怪的人,明明看得到,伸手卻穿過了他們的身體,他們總是流著淚,有時說說他們自己的事,很可憐的故事,聽著聽著我也會哭,有時他們又會變得很凶惡,眥目獠牙,說什麼不會放過,說什麼報仇,那時我也會哭,害怕得哭。單他們似乎很怕我,總保持著一定距離,他們尤其害怕我的血,我猜的,因為有一次杯子碎片劃破了手指,本來在身旁的他們就驚恐地看著我流血的手指,消失不見了。很奇怪,他們明明很害怕靠近我,卻又總是忍不住出現在我身邊。其實也不奇怪,我也一樣,很害怕他們,可是一個人在黑夜又很希望他們出現,哪怕他們會讓我哭。
我想我是個怪物,我可以聽懂所有動物說的話,聽他們說話,然後在心裏與他們對話。
我想我是個怪物,爸爸媽媽想要什麼都要自己去拿,可是我想要什麼,它們就會出現在我手上了。有一次和爸爸媽媽一起看電視,口渴,剛想要喝水,桌上的水杯便飛到了我手上。爸爸媽媽驚恐地尖叫著,離得我遠遠的,他們那樣看著我,那樣看著我,讓我覺得很害怕很害怕。
我想我是個怪物,不然爸爸媽媽為什麼那麼怕我,他們已經好久好久沒回家了。偶爾回來了,看到我和那些朋友在聊天,他們又馬上離開了。我討厭他們,我開始討厭他們了,終於在他們又回來的那次,我哭了,“我討厭你們。”我朝他們大喊大叫,然後便看到他們痛苦地倒在地上。一下子慌了神,忘了哭鬧,隻靜靜地看著他們,他們很快便好了,隻是看了我一眼便跑了出去。那一眼讓我覺得我要死了,很痛很痛。
那天之後我被一群人帶走了,帶到了一個有很多機器的地方,他們叫那實驗室,他們每天給我打針,每天在我身上插很多很多管子,每天都在半睡半醒間,好困好累好痛。。。每天,每天,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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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成長的代價一 ...
我已經十八歲了,來到這裏十三年了。忘了我的名字,隻知道這裏的人都叫我零號,怪物零號。我也已經明白了我的力量,可怕的力量,所以才需要每天用藥物控製我的身體乃至我的思維。我一直很安靜,記不清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開口說話了,不再哭鬧,不像其他進來的人那樣掙紮求饒,我很安靜,我隻剩下安靜。
小唐,新來的,負責每天給我注射藥物,二十四五的大男孩,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我聞到了他身上陽光的味道,和其他人身上的陰暗不同,很是舒服。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每天用僅存的清醒的神智來觀察他,很溫柔的一個人,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很重要的一點,他對我有種特別的感情,心疼也好,寵溺也好,喜歡也好,足夠了。
第一次我對他笑,看到了他臉上的紅暈與不自在。他說,你笑起來很好看。第一次我用十多年不曾發過聲的嗓子對他說,疼,今天可不可以不打針?天知道,什麼疼的感覺,那麼多年,怎麼樣的疼也都已經習慣了。十多年來第一次放任自己流淚,淚水要流得恰如其分,要讓他們在眼睛裏打幾個轉,然後緩緩落下,隱忍又倔強的淚水才更打動人心。事實也的確如此,小唐隻愣了一愣,笑著說好,然後偷偷將藥劑衝進自來水管裏。那之後小唐都不曾給我注射過什麼藥物,精神也一天天好了起來,我感覺到了體內的那股力量,它在蠢蠢欲動。那些人在我身上獲取力量的同時,自然會湧進一些他們想不到的能量,凡事都是相互的,可惜我總也學不會如何控製好它們。
這短短的三個月,是我這十八年來最最愜意的了,小唐每天都來陪著我,說著外麵社會上的人和事,說這個社會的文化曆史,說很多的故事和笑話,他說起了他的家鄉蒼耳,那個被他描述得美麗且溫暖的地方。真想去看看,不禁脫口而出,他撫著我頭,輕柔卻堅定地說,我帶你去。我知道了他對我那種特殊的感情了,那名叫愛的東西,那可以為我所用的東西。我的雙手圈上他的腰,我的頭靠著他的肩,笑著點頭。這樣的確是最好的,本想等力量得以控製的時候就逃離出去,但是想到到了外麵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有個人也好,出逃也會順利些,這裏的設備,武器。。。都太厲害了,而我隻有這一次機會,不能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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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成長的代價二 ...
逃離得很不順利,剛出實驗基地便被發現了。不過我依然很高興,因為我終於聞到了空氣裏那絲自由的味道了。
實驗基地建在高山之上,外麵是密密麻麻的樹木。不停地奔跑,不停地奔跑,直到我們被逼到懸崖,被重重包圍,那些裝滿麻醉劑還有亂七八糟藥物的槍支對著我們,當然還有真正的槍支。
我聽到實驗室站長對小唐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他說,小唐,你要明白這個人出了這裏會對社會治安造成多大的危害,小唐,你隻是一時迷惑,太過年輕而血氣方剛,他再漂亮也是個男的,你的前途不要了,你的父母親人也不管了嗎?那一刻我真的做好了被背叛的覺悟,連我的親生父母都可以丟棄我,這個被我利用的男人又憑什麼為我舍身忘義?可是我錯了,我看到了小唐臉上露出了除了溫柔意外的表情,決絕而堅定,他握緊我的手說,零,從此以後你不會再孤單一個人了,我來照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