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段(1 / 3)

晚上沒睡好。第二天大早寶玉爬起來掀開帳子一看,窗戶上白晃晃的,心想“完了,晴天了”,下床從玻璃窗往外一看,原來不是晴天,而是白雪銀色世界!

寶玉粗粗洗漱一下就出了院門,他四麵望去,大地如鋪了一層白絮,天地一色。

蘆雪庵是依山傍水的幾間茅屋,推窗便可垂釣。屋四麵都是蘆葦,一條小路逶迤穿蘆葦而過,路的盡頭連著藕香榭的竹橋。從蘆雪庵可以望見妙玉那裏的幾十株紅梅,雪色中它們顯得分外鮮豔。

大家吃過早飯來到蘆雪庵。吃早飯時有鹿肉,湘雲和寶玉偷偷一商議,找鳳姐要了一大塊新鮮鹿肉,又要來了鐵爐、鐵叉和鐵絲架子,他們要在蘆雪庵燒烤。

鳳姐這會為發年終份子錢正忙,她讓平兒過來照顧大家。平兒一到就擼起袖子,取下手鐲,為大家燒烤,馬上滿屋就飄起烤肉香味。

湘雲、探春、寶玉三人緊圍著爐子,也互不謙讓,平兒遞過一塊,誰手快抓了就吃。李紈在旁邊說:“客都來齊了,你們三吃夠沒?”三人才笑著到一邊去,湘雲還邊抹嘴邊說:“怎麼沒有酒啊?”

寶琴沒見過烤肉,看那肉烤得糊焦糊焦地直冒煙覺得很髒。寶釵告訴她很好吃的,要她吃點,她才吃了一塊。黛玉消化不好,從不吃這些,隻看著大家好玩。

鳳姐忙完也來了,說:“這麼好吃呀!”然後湊過來吃了一點。吃完後收拾,平兒發現手鐲少了一個,左右前後亂找了一番也沒找到,大家都感到奇怪。鳳姐說:“不用找了,我知道在哪,以後它自己就跑回來了,你們隻管作詩去。”

大家進到地炕屋內,地炕已經燒好,又擺有果盤點心,暖意濃濃,牆上貼出詩題:“即景聯句,五言排律一首,限二蕭韻。”

大家分了次序,又請鳳姐起頭。鳳姐說:“我又不會作詩,隻有一句粗的:‘一夜北風緊’。”

大家都說“這才是好句子”,於是開始。

鳳姐:“一夜北風緊”。

李紈聯出下句:“開門雪尚飄”,又啟一個上句:“入泥憐潔白”。

香菱接著聯:“匝地惜瓊瑤。有意榮枯草,”

探春接著:“無心飾萎苕。價高村釀熟,”

李綺接著:“年稔府粱饒。葭動灰飛管,”

李紋接著:“陽回鬥轉杓。寒山已失翠,”

岫煙接著:“凍浦不聞潮。易掛疏枝柳,”

湘雲接著:“難堆破葉蕉。麝煤融寶鼎,”

寶琴接著:“綺袖籠金貂。光奪窗前鏡,”

黛玉接著:“香粘壁上椒。斜風仍故故,”

寶玉接著:“清夢轉聊聊。何處梅花笛?”

寶釵接著:“誰家碧玉簫?鼇愁坤軸陷,”

湘雲開始振作,站了起來:“龍鬥陣雲銷。野岸回孤棹,”

寶琴也站起:“吟鞭指灞橋。賜裘憐撫戍,

湘雲不讓別人,揚眉挺身地說:“加絮念征徭。坳垤審夷險,”

寶釵連聲稱讚,並說:“枝柯怕動搖。皚皚輕趁步,”

黛玉接著:“翦翦舞隨腰。煮芋成新賞,”

黛玉又推寶玉,要他聯。寶玉正看黛玉、寶釵、寶琴共戰湘雲,好不熱鬧,見黛玉推他,便說:“撒鹽是舊謠。葦蓑猶泊釣,”

湘雲看不上寶玉的句子:“你快下去,你不行,還耽擱了我”

寶琴接著:“林斧不聞樵。伏象千峰凸,”

湘雲接著:“盤蛇一徑遙。花緣經冷聚,”

大家讚好。探春接著:“色豈畏霜凋。深院驚寒雀,”

岫煙接著:“空山泣老鴞。階墀隨上下,”

湘雲渴了,猛喝一口水,然後接著:“池水任浮漂。照耀臨清曉,”

黛玉接著:“繽紛入永宵。誠忘三尺冷,”

湘雲馬上接過來:“瑞釋九重焦。僵臥誰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