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層層宮殿,血腥味越來越濃,我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放出神識,搜索著澤介的所在。
終於在正殿龍椅旁,澤介倚著龍翔九天的玉柱站著,渾身顫抖麵色發青。
我飛撲上去將他放倒在地上躺好,手指毫不客氣地扣上他的脈門。他咬緊牙關,悶哼一聲。
“你忍忍。”
他看著我,眼神中竟然是滿滿的笑意。
真是怪胎,身中號稱天下第一奇毒的可以腐蝕經脈的清夢散都可以笑得出來。我一手罩在他的丹田之上,精純的內力強行衝破他的脈門,進入他的經絡。
另一隻手拿起白鶴神劍,叼在嘴裏,將手腕劃開,貼到他唇邊:“吸。”
他雙唇緊閉,麵色漸漸泛白。我眸子一緊,凶狠道:“宇文澤介,別讓我陪著你一起死!”
他終於湊上我鮮血直流的手腕,我微微鬆了口氣,身體卻在打顫,媽的,疼,實在是太疼了。
這種疼並不是因為皮肉傷引起的,而是因為他在吸進去我的血的同時,他體內的毒素會轉移到我的體內。這種毒對於練過白鶴神功的人並不致命,但如果搶救不及時,澤介可能會在一刻鍾內化為一具腐屍。
忍著毒液融合在血液裏的疼痛,一刻鍾後,澤介的臉色漸漸恢複正常。我這才鬆了口氣。老黑不知從哪裏叼來繃帶,我接過,草草繞在手腕上。
站起身一回頭,卻見墨池鈺倒在血泊之中。心頭猛然一涼,我站起身朝他奔過去,不料卻被腳下的屍體絆了一下,再加上剛才的失血和劇痛,我終於支撐不住,眼前一黑,腦中一片空白。
宇文澤介這輩子心靈最柔軟的時刻,是那次在悠穀,鬱小北將他的衣服洗好,整整齊齊地晾在竹竿上的那一刻。
他晃著折扇走過去,將衣服左看右看仔細檢查了一番,白色的衣衫潔淨清爽,完全沒有他之前設想過的染色撕破或洗不幹淨等症狀。
這是個絲毫不記仇的女子。他想。
後來師父托他照顧她,一向怕惹上女人麻煩的他竟然沒有拒絕。不過為了身份問題,兩人著實下了一盤艱難的棋,他擅長以攻為守,她則是以防禦為主,卻滴水不漏,讓他毫無空子可鑽。
這是不僅是一個不記仇的女子,還是個人不犯她她絕不會犯人的女子。
於是兩人打打鬧鬧的上路了。路上他喜歡逗她,因為她隻要靜下來,眉宇之間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來的憂鬱讓他心疼。
小北絕不是嬌氣的大小姐,即使是在荒郊野外,她也可以做出可口的食物,即使是露天睡在篝火旁,她也是隨遇而安,從來都沒有一句抱怨。
於是他想,這樣的一個女子,可以與之合作,幹出一番大事業。
然後他們合夥開辦了回春堂。
他隻是負責輸送藥材,至於開辦分堂,選人,藥,管理,統統都是由她一個人操辦。而她也知道他辦回春堂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獨自一人默默地承擔了偌大的醫館的所有的事物,有多少次,他午夜辦事歸來,忍不住繞到她房前,看到她清瘦的剪影映在窗紙上,翻動著賬冊,影子在桌上油燈的搖曳下晃動。
可能從那時起,他就想著有一天,自己可以替她奮鬥,可以讓她開開心心的,將以前的陰影都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