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蠕動著,也在學怎麼發音。

她的英語可差了。

當初高考如果不是數學和理綜分高得嚇人,那徘徊在及格線的英語成績是沒辦法讓她進大學讀書的……

安土跑到她身邊,扒著她的腿,想叫喚。

她連忙把食指按在唇上,“不要說話,平安在學英語,我也在學呢。”

說著,慢慢蹲下來,抱著安土,輕輕歎了口氣。

她要努力一點,更努力一點才行。

再這樣下去,小烏龜會遠遠趕不上兔子小姐,以後,可能連在背後默默望著她的資格都沒有了……

安土圓溜溜的眼睛注視著主人,舔了舔她的小手。

安恬拍拍它的圓腦袋,想了想,起身牽著它走了。

周翎糾正了會平安的發音,讓他休息一下。

她看他玩小石子,問道:“平安,你爸媽呢?”

平安說:“我沒有爸媽,我被他們扔掉了,因為我腿瘸。”

周翎呼吸一滯。

平安接著說:“姐姐你看不出來吧,我現在活蹦亂跳的,那是因為撿了我的奶奶天天按我的腿,一開始疼死了,後來,居然慢慢就好了,我能走,也能跑了。師父在我上一年級的時候,就開始背著我上下山去學校,所以,我的課也沒落下。”

每天都上下山,豈不是一天八小時都花在路上。

周翎是老師,也去支過教,她知道有很多山區的孩子為了去上學,途中會花上許多時間。

但她不知道安恬那樣瘦弱的小肩膀怎麼能背起另一個孩子。

孩子背孩子去上學。

她搖頭,不敢想那樣的畫麵,“道觀裏,除了你和你師父,還有誰?”

平安說:“一般山上隻有我,師父和奶奶住,其他三個師叔都住在山下,最冷的時候,會把我和奶奶接下山,師父不走,因為她要守著妙雲觀。有個師叔,隔幾天會送菜上來,另外兩個師叔,現在和奶奶走了。”

“走了?”

“嗯,師父說奶奶有事,師叔陪她去,過段時間就會回來。”

“我知道了。”

周翎摸摸平安的頭,“我們繼續上課吧。”

.

夜幕低垂,月影朦朧。

周翎坐在山頂上,雙手抱著胳膊,鼻梁上還架著剛剛教平安時未曾摘下的眼鏡。

山下,秋風送爽,山頂,帶來的已是涼意。

送來的,卻不隻是溫度,還有掠過山穀溪澗而發出的輕響,聽起來像是洞簫如泣如訴的淺吟,又似竹笛高昂清亮的鳴唱,倒讓她聽得有幾分癡醉。

耳邊傳來動靜,周翎沒動,等安恬坐在她旁邊,她扭頭,彼此相視一笑。

兩個人靜靜坐了會,安恬聽周翎說:“人在身陷泥淖時,常常渴望別人能伸手把自己拉出來,到緊急關頭,以前許多不信的,也都信了。”

她頓了頓,說:“我和一辰第一次見麵,是在a大,當時他是學生會會長,我是剛進來的幹事,他大我兩屆。”

安恬把頭磕在膝蓋上,沉默地聽著。

“風華正茂,年輕氣盛,意氣風發……”她笑了笑,“當時,所有最好的詞語都能用來形容他。我悄悄暗戀他到畢業,沒能表白,在父母安排下去了英國念書,回國後選擇回a大任教,不想在校友會上與他重逢了……當時的心情,無以言表。”

“也就兩三年的時間,誰知道現在我居然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覺,而他曾經的模樣在我心裏好像也模糊了。”

她輕聲歎了口氣,“今天早上在婚紗店裏時,我拿出你給我的銅錢往天上拋,並決定如果字朝上,我就義無反顧地離開這個地方,絕不後悔。”

安恬坐直了身體,“所以……是字朝上?”

周翎笑著搖頭,“不是。”

當時她看到結果後,愣了愣,有些無望地閉上雙眼。

難道連老天也要她繼續乖巧著,兩耳不聞,兩眼不視地活下去?

大腦接受了這個結果,心底卻狂躁起來,悶悶地,有什麼東西瘋狂地想跳出來。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遇過這樣的情況,好像痛苦到了極點,希望有誰能拉自己一把,手機通訊錄從上到下劃了一遍,卻似乎沒有人能幫到自己,之後便可能是萬念俱灰,感覺眼前什麼都沒有了。\"

“當時我就是這樣,那麼多人在我的通訊錄裏,但我一個個看下來,最後都搖了搖頭……然後,我看到了你的名字。”

周翎想起當時的場景,“我當時給你打電話,感覺把全部的勇氣都使出來了,就怕你開口拒絕,就怕你說不……幸好,你沒有,你把我帶到這裏,我覺得很值得。”

她凝視安恬的瞳孔,那裏盛著天邊一池的星星:“謝謝你,安恬,你能帶我來這,真是太好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安恬一哂:“佛道雖然屬於不同宗教,但它們有一點的教義卻是共通的,那就是凡事靠自己,你瞧,銅錢沒把你困在那裏,就算沒有我,你也會直接離開,你應該感謝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