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的時間，就完全適應了忙碌的工作，仿佛一顆小行星慢慢運行到了正軌上。每天看著老熟人來店裏吃飯，勞累裏也透著一股欣慰。
雖然再次和韓良約定好了下次有時間要一起出去旅行，可是看上去好像遙遙無期。
那天上午九點半，已經沒什麼人了，我刷完碗掃完地擦完桌子坐在那兒剛準備歇歇，看到有一男一女走過來。他們推門進來，我趕緊站起來招待。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認出來是小趙姑娘。沒化妝，衣服也穿得樸實了許多。
“你怎麼來了？！”我驚喜地大呼。
“我怎麼不能來了？”她俏皮地眨眨眼，“這是我爸。”
我笑著叫了聲“伯父”，趕緊很大聲地喊：“爸~爸！你快出來！你看誰來了！”
我喊了好幾聲，父親穿著圍裙從廚房跑出來，“怎麼了？”
但他一出來眼神就不在我身上了，整個人愣了一兩秒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老……老趙？！”
趙伯伯也激動地不行，上去一把就把父親抱住了，兩個人老淚縱橫。
這個場麵看得我眼角濕潤。
父親斷斷續續跟我講起過趙叔叔的事情，所以我對他是懷著崇敬和感激之情的。今天見了真人，比想象中消瘦一些，但是那股凜然之氣沒錯。
四個人在一張桌子旁坐下，父親圍裙都沒摘。
兩個老人家到現在都還是熱淚盈眶，兩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最近挺好的啊？家裏也都挺好的？”
“挺好的，挺好的，你也挺好的吧？”
“嗯嗯，孩子也都長大了， 唉，一轉眼就長這麼大了，咱們也老嘍！”
“可不是嘛，跟別人說不著，隻有咱哥倆能說著，這孩子的成長咱都沒參與啊！”
我趕緊插話，免得他們說著說著又傷感起來：“過去沒參與就沒參與吧，以後咱不是還有大把的時間麼？”
兩個人趕緊點頭稱是，相互握著的手仍然沒有鬆開。
“老弟啊，和你見麵這個場景我不知道想了多少次了啊，今天還真有點在夢裏的感覺。在路上的時候，我就跟一個勁兒地跟小月說，我說你掐我一下，我怎麼覺著好像在做夢呢！”
“別說你了，我也是啊，現在沒緩過神兒來呢！人真是越老越不中用啊！”
我起身去泡茶，小趙姑娘也跟過來，不停地打量著這個她很熟悉的小小空間，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
我們等著水燒開，吃櫥子裏的餅幹，和不久前一樣。
外麵父親和趙伯伯仿佛有說不完的話，說起老家的地，說起寥寥的親戚，說起獄裏的生活，說起今後的打算，兩個人不時哈哈大笑，說到動情處抬起衣袖輕拭眼角。
“現在在做什麼？”我問道。
“還沒找工作呢。”
“哦，”我點點頭，“在老家那邊生活得還習慣嗎？”
“其實跟在這邊沒什麼兩樣，無非就是變成兩個人了，不過現在睡眠質量好了很多。”她以前跟我說過失眠的事情，很多夜晚都是依靠安眠藥入眠的。
她現在看起來整個人輕鬆了許多，我真為她高興，我仿佛是看著她一步一步從泥沼裏麵爬出來。
“你和小白聯係過嗎？”她竟然主動提起小白。
“沒怎麼聯係，隻知道他回去讀書了。你……還沒有放下他？”
“早就放下了，可以說是一幹二淨了，所以才問一問嘛。”
水壺在爐灶上吹起快樂的口哨聲，我將水壺提下來，滾燙的開水倒進茶葉裏，一股茶的清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脾。